留下週聲聲一個人躺在她房間的牀上,雙眼放空,盯着天花板。
周聲聲的大腦在這一刻是真的空白的。
她看得出來明暄是真的很緊張她和孩子,可是明暄說的話,她卻根本沒有當真。
這個孩子以後會是什麼身份?
這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以後能否過上幸福平安的生活,能否不參與到那些刀光劍影勾心鬥角之中。
對於周聲聲來說,身份地位和金錢,真的都沒有那麼重要,至少不比幸福本身更重要。
如果金錢和地位沒有辦法帶來幸福的話,那麼那些東西,又有什麼價值呢?
只可惜這些話她誰都不能說。
孩子……
周聲聲伸手,輕柔地撫摸着自己的小腹,眼神溫柔到了極致:寶寶,求求你了,求求你留下吧,求求你不要隨便離開,媽媽愛你,媽媽只想讓你快樂幸福自由地生活,求求你留下吧……如果你也離開了的話,媽媽真的不知道是否還有活下去的勇氣了……
周聲聲一遍又一遍地在心底默唸。
她不知道寶寶能否聽得到,但她知道寶寶一定感受得到!
寶寶一定知道她懷上他有多麼得來之不易,寶寶一定知道她能夠擁有他這根本就是一個奇蹟。
所以,寶寶也一定會愛着她這個媽媽的,他也一定會里下來的,不會隨便離開的,對不對?
不管是自欺欺人,還是她在許願祈禱,她只希望寶寶不要拋棄她,留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崔嬸回來了。
“小姐,明暄醫生和秦川他們都已經走了。”崔嬸低聲說道。
周聲聲眨了一下眼睛,表示自己知道了。
崔嬸又端過來了一小碗青色的藥水:“小姐,這是明暄醫生留下來的,說是對您的嗓子有好處。”
周聲聲看了一眼,微微一笑。
崔嬸扶着她坐了起來,喝下了這一碗青色的帶着青草味道的藥水。
藥水喝起來涼涼的,就像是青草汁一樣,味道很是清新,她喝着藥水,甚至覺得自己能夠看到外面的綠草。
喝下去之後,喉嚨的地方果然是涼涼的,很舒服。
“小姐,您休息一下吧。”
喝完藥水,崔嬸又扶着她躺下,“您最好是能睡一會兒,明暄醫生說了,睡覺是最好的休息,也能讓身體最快得到恢復。”
周聲聲點了一下頭,就躺好了,閉上了眼睛。
崔嬸站着看她閉上眼睛,才端着碗輕手輕腳地走出了房間。
說實話,崔嬸是真的搞不懂小姐了,她說要逃跑,說是計劃已經開始了,可是她的計劃是什麼?
她的計劃就是不斷地跟薄少吵架嗎?
她的計劃就是不斷地惹怒薄少不斷地折騰她自己的身體嗎?
崔嬸也是真的對她無語了。
如果這就是小姐的逃跑計劃的話,那……那崔嬸真的寧願她不要逃跑了!
可是小姐的想法,崔嬸是沒有辦法干涉的。
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周聲聲纔剛躺下沒多久,也還沒睡着呢,崔嬸的聲音忽然又從外面響起了。
周聲聲睜開了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崔嬸。
崔嬸見她沒睡着,就輕聲說道:“小姐,我剛纔下樓,正巧您的手機在響,是您朋友阮阮打來的電話,您……要接嗎?”
周聲聲沉默了。
阮阮的電話。
要接嗎?
昨天她打給阮阮的時候,是阮阮的助理接的電話,阮阮的助理說阮阮正在拍戲,沒有空接聽電話……
阮阮的助理甚至都不知道她是誰。
當時周聲聲並未多想,可是後來,她也覺得很奇怪,阮阮的手機上沒有儲存她的號碼嗎?阮阮也從來沒有跟她的助理提起過她這個好朋友嗎?不然的話,阮阮的助理怎麼都不知道周聲聲是阮阮的朋友?
當然了,這些都是其次,最讓周聲聲心情複雜難辨的,則是在她發燒之前,看到手機上關於薄正擎的那些新聞推送。
帝恆薄少夜會兩女,左擁右抱進入酒店徹夜未出,其中一個是A大文學系的校花,不用猜就知道肯定是奚夢婷了。
而另外一個,說的是阮姓十八線小明星……
周聲聲也想欺騙自己,那只是一個巧合,是另外一個姓阮的小明星,可是……可是人不能總是自欺欺人啊。
那個阮姓小明星,只能是阮阮了。
哪怕她再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相信,那個阮姓小明星,就是阮阮。
周聲聲輕輕地笑着。
這會兒,阮阮給她打電話是爲什麼呢?
是要跟她解釋不是她嗎?和薄正擎徹夜狂歡的那個阮姓小明星,不是她?
周聲聲有些想笑,可是心底卻難受到了極點。
阮阮啊。
她最好最好最好的朋友啊,這麼多年來唯一的一個好朋友啊!
周聲聲忍不住在想,阮阮在和薄正擎歡愛的時候,她心裏想的是什麼?她會不會想着,她對不起周聲聲這個朋友?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還有誰非常清楚她對薄正擎的感情的話,那麼那個人一定就是阮阮了。
可是阮阮,阮阮,阮阮啊!
她明知道她又多愛薄正擎,明知道她甚至懷了薄正擎的孩子,卻還是和薄正擎有了瓜葛!
阮阮這是在報復當初周航的事情嗎?
可是,她並沒有勾引周航,是周航脅迫她的,是周航傷害了她的,阮阮難道要把這筆賬給算在她的頭上嗎?
周聲聲有些悵然地望着天空。
心情複雜到了極點。
她不知道阮阮到底想要怎麼樣,但她知道,阮阮這個電話,一定會讓她的心更疼!
“小姐?”崔嬸忍不住又叫了她一聲。
周聲聲終於回神了,她衝崔嬸點了點頭。
崔嬸把電話地給了她。
嗓子不舒服,她沒有說話,而是拿手指在手機上敲了兩下,弄出來了點聲音。
“聲聲,是你嗎?”阮阮的聲音響起。
周聲聲又伸手點了一下手機。
“我聽你家的那個保姆說你的嗓子傷着了,怎麼回事啊?”阮阮問道。
周聲聲無法回答。
阮阮似乎也沒有非要她的回答,幾乎是沒有任何停頓,阮阮又繼續說道:“聲聲,你看到新聞了吧,真的很抱歉很抱歉……”
“聲聲,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生氣,可是你能聽我解釋嗎?聲聲你一定要聽我的解釋!”阮阮的語氣很是驚慌,也很愧疚。
“聲聲,你一定要聽我的解釋,我真的不是有意的。當時是在一個飯局上,我被一個齷齪的投資人逼着喝酒,那個投資人還要動我,我真的沒有辦法……”
阮阮哭泣着,委屈到了極點。
周聲聲卻忽然覺得有些好笑,阮阮不斷地強調讓她一定要聽她的解釋,這就是所謂的解釋嗎?
“聲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知道你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聽不進去我的解釋,沒關係,我等你。聲聲……對不起……”
阮阮不斷地重複着這句話。
“聲聲,我跟薄少真的沒什麼的,我……薄少當時就只是順便救了我而已,畢竟我跟你是朋友,薄少也認識我,雖然……雖然後面的事情發展得有些出乎預料,可是我真的沒想過要跟你搶薄少的啊!”
周聲聲一聲不吭,沒有任何反應。
她說不話,嗓子雖然不是很疼了,可是跟乾澀,她說不出話來,一發出聲音的話,肯定是很難聽很難聽的。
所以周聲聲是真的一點兒都不想說話,當然了,她主要還是沒有什麼話說。對於阮阮這個朋友,周聲聲當真是沒有任何話說的。
有時候,就是那麼奇怪,原本那麼好的朋友……一瞬間,忽然就什麼都變了。
爲什麼女人之間的友情總是會那麼亂呢?
爲什麼就不能純粹一點?
周聲聲無法理解,但其實又很好理解。
親姐妹都會因爲一個男人而徹底變得老死不相往來,甚至成爲仇人,更何況是朋友?
周聲聲悵然地擡頭,看着天花板。
而電話裏,阮阮還在哭。
“我當時是真的沒辦法,那個齷齪的投資人對我動手動腳,我們劇組的導演就在一邊上看着,卻壓根兒不幫我說話,反倒是……反倒是言語上格外難聽。我能怎麼辦?聲聲,我真的沒有辦法啊。”
“當時若不是薄少的話,我都不敢想象我現在的下場。聲聲,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薄少當時也喝了一些酒。我求他的時候,他認出我來了,就把我帶走了……我真沒想過事情會發展成那個樣子的……”
阮阮還在不斷地解釋,儘管她嘴上一直在說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可這不就是解釋嗎?
周聲聲安靜地聽着,不發表任何言論。
“我也不知道薄少是怎麼了,他沒有喝太多酒啊,我看着他一點兒醉意都沒有,可是……可是……”
阮阮的聲音忽然變得嬌羞起來。
她不斷地說着對不起,可是她的語氣之中卻只有嬌羞而沒有愧疚。想來這對不起,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並不是心底的真實想法。
“聲聲,我真的沒想過薄少竟然會對我……”阮阮的聲音都在顫抖,“我真的沒想到,這一切不過是個巧合,聲聲……聲聲你不會怪我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