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髮的偵探擡眼,淡淡的將貓咖內的佈置掃進眼底。
“所謂的瘋子,也是有真和假的區別的。”
視線在經過小警員的那一刻出現了數秒的停滯,隨後慢慢的移動在了“被同牀共枕的妻子的屍體嚇得精神失常”的今井賢人身上。
毫無疑問,偵探這句話,是對着今井賢人說的。
“呃……綾辻偵探是專門偵破殺人案件的偵探嗎?”
小警員身邊的前輩被眼下這堪稱猝不及防的發展搞得有些怔神。
“呵。”
金髮的偵探似是不屑的發出一聲嗤笑,仰頭,輕輕的吐出一口煙霧。
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
甚至連默認都稱不上——因爲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回答了這個提問。
“乙羽警官,是吧。”
細長的煙桿在桌面輕敲,菸葉燃盡的灰燼落入桌面上的紙巾之上。
“啊?……啊,我是。”
灰髮的小警員愣了一下,結結巴巴的迴應到。
“我是乙羽繪……”
“………………”
似乎是被小警員的反應給搞得有些無語,金髮的偵探無聲的咂了一下嘴。
作爲嫌疑人之一選(bèi)擇(po)閉麥的歸葉樺清楚的看見才知道名字的乙羽繪警官的後脖頸處冷汗瞬間就流了下來。
這麼怕嗎……?
如果是知道殺人偵探綾辻行人的人的話怕是很正常的……但這個疑似文野+名柯+家教的詭異世界裏,綾辻行人應該是被異能特務科所嚴密監控隱藏起來的底牌,一個普普通通的小警員,真的有可能知曉其真實的情況……嗎?
思維正發散呢,歸葉樺冷不丁的對上金髮偵探的視線。
“呵。”
——殺人偵探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呃……綾辻先生?請問兇手到底是——”
“都不是。”
金髮偵探收回視線,垂眸看向地面。
“不論是貓咖店長,還是K,他們兩個都不是兇手。”
“哈——?你到底——”
“蠢貨。”
前輩發出的質疑被偵探毫不留情的打斷。
“別看了,說的就是你。”
收起手上的煙桿,開口咬下皮質手套,指尖輕輕將懷中的人偶的髮絲梳理。
“這種顯而易見到了不用看就知道真相的,可以說只能跟拿皮戳子通下水道比一比的垃圾手法你們都看不懂,東京的警察還真是比橫濱的那些還要喫白飯的多啊。”
不知何時便已退出戰場的貓咖店長,默默的端出一杯散發着熱氣的,有着四葉草圖案拉花的拿鐵咖啡出來,輕輕的放在明顯心情不佳的偵探面前。
“哼……”
伴隨着偵探疑似被順毛的輕哼聲,肉眼可見的,小警員緩緩的鬆了口氣。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沒有鬆開捂在前輩嘴上的手就是了。
“那是不知從何時開始出現的傳聞。”
金髮的偵探輕輕抿了一口咖啡,淡淡的開口說道。
“在城市的某處十字路口,有一口能夠將人變得邪惡的井。”
身上搭着一條作爲安撫情緒的熱毛巾的今井賢人瞳孔驟然緊縮。
這下今井賢人再也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了,猛然擡頭,死死的盯着偵探的面部。
“是一名妄想成爲妖怪的妖術師所特意構建出來的『化妖井』。”
偵探的表情似笑非笑,茶色的墨鏡微微下滑,露出一雙血紅色的獸瞳出來。
下巴微揚,一顆青色的彈珠,正掛在偵探的脖頸上。
“……今井先生!”
在小警員的呼喚聲中,今井賢人猛的回過神來。
自己方纔哪裏在看什殺人偵探,分明是在盯着木桌上的那一塊玻璃發呆!
再度擡頭看向坐在那裏的金髮偵探,看見的卻是茶色鏡片後金色的眸子,以及空空蕩蕩的脖頸。
不是紅色的,非人的瞳孔,也沒有什麼青色的彈珠。
一切都不過是錯覺罷了。
……但,真的是這樣嗎?
“咔。”
銀色的手銬,扣在了今井賢人的手腕上。
“你——”
眯眯眼的小警員睜開眼睛,露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來。
“綾辻先生作爲超一流的偵探,是不可能出錯的。”
他微笑着說道,言語之間似乎另有所指。
“你掐死妻兒之後再假裝自己精神失常逃避追捕已證據確鑿,請跟我走一趟吧。”
“開什麼玩笑——?!”
今井賢人一把扯下頭上披着的毛巾,深色癲狂。
“那個醜女人和小賤種明明在我回去之前就已經因爲混在咖啡粉裏面的夾竹桃死——”
“呵。”
金髮偵探攪拌着手中的咖啡,發出一聲滿是嘲諷意味的冷笑。
“蠢貨。”
“哦呀,今井先生。”
小警員又給今井賢人手腕上再加了一副手銬。
“我記得,因爲您的精神失常,所有人跟你進行交談的時候最多隻問過你……‘關於令夫人的事……’就被你打斷了。”
“而您是在‘不知道妻兒已死’的情況下,與您妻子的屍體同牀共枕一晚後,纔在早上因‘驚嚇過度’而精神失常。”
“您在這種情況下,是不可能得知,您的妻兒在您歸家之前就已經死去,死因還是夾竹桃中毒的啊。”
“所以……請問您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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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髮偵探微微側頭,眼角望向歸葉樺的位置。
下一秒,在其他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今井賢人身上的時候,墨色的骨手從虛空中伸出,一齊抓向原本站在那裏安靜觀看殺人偵探毒舌表演的歸葉樺,一齊發力將歸葉樺拖入虛空,消失不見。
“……倒還算守約。”
金髮偵探閉上眼睛,輕聲說道。
“……憎別般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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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竹桃作爲霓虹常見的景觀植物,想蒐集其葉片並不困難。”
金髮偵探淡淡的開口。
“你特意在前幾天獨自在家大掃除,說到底也不過是爲了提前佈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