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對不起。”
劉銘一把拍掉她的手，淡淡道：“你沒錯，不用說對不起。功夫原就兩個字，一橫一豎，錯的躺下，站着的纔有資格講話。”
“嗯？”
孟甄真怔在那裏，覺得這人說起話來真是豪橫。
孟俊華很少見到他家裏這個虎妞喫癟，雙臂環胸笑問：“服不服，還要繼續麼？”
孟甄真神情沮喪，遲遲不答。
這還打個毛線！
劉銘看她眼中似有頹意，存心挑撥道：“你若還要挑戰我就接着，詠春沒那麼深奧，攏共就那三板斧——攤、膀、伏。”
孟甄真站在那裏想了好久，身上的氣勢有一瞬間曾攀上頂峯。
劉銘正在心中暗暗感嘆。
便聽她頹然道：“我不是你的對手。”
這……
“大道至簡，三板斧又怎麼了？能打贏的拳就是好拳！武者必爭，你連一口必爭的勇氣都沒有，今後憑什麼當宗師！”
劉銘的一席話擲地有聲，處處敲打在孟甄真的心中，猶如黃鐘大鼓引人發聵。
孟甄真驀然想到。
當年拜師。
百多歲高齡的丁連山親手爲自己繫上腰帶。
師父將腰帶抻了兩下，說：這條腰帶就代表你的師門，你的師傅。
一條腰帶一口氣！
上了腰帶你就是練武之人，往後就要憑這口氣做人。
“那我便繼續挑戰你！”
一句話出，孟甄真整個人的精氣神與之前相比，判若雲泥。
心靈的浮躁和波動完全被洗去。
一代宗師的苗子終於再次紮根！
“回去再練三年，我等着你功夫大成的那一天。”
劉銘說完，在心中默默嘆了口氣。
國術界好不容易培養個好苗子。
回頭再被自己打出心理陰影了，丟掉了最寶貴的武者之心。
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不過，這又當爹又當媽的感覺，屬實不怎麼樣！
白臉紅臉都讓自己唱了。
不知道的還想着自己在把妹呢！
又沒想着跟她深入交流什麼的。
雖說這孟甄真屬實長得不賴。
但勞資來酒吧前，自帶了XO啦——許思姐還在旁邊雲淡風輕看着呢。
這尼瑪撐死眼餓死鳥的，難受啊！
“多謝指路！”
孟甄真豪氣四起。
功夫大成，只需三年？
她沒有料到劉銘對她竟如此看好。
……
“許思姐，你嚐嚐這碗羹。剛剛孟叔說，這是中華樓最出名的一道菜，平常可不容易喫到，你猜裏面的主料是什麼？”
“是什麼？”
“蛇，是蛇羹。”
正忙着撒狗糧的老夫老妻，絲毫沒注意到身旁撇着嘴的孟甄真聽到“蛇羹”二字突然一怔。
不知想到了什麼，孟甄真拿小碗盛了一碗，嗦了一口之後立刻就是眼前一亮，“爸，我師父到了！”
孟俊華手裏的酒杯險些沒拿住，“誰？山爺也來了？怎麼可能！老人家現在還活着呢？”
“孟小子，怎麼說話呢！你死了，勞資都不會死！”
說話間，鬼魅也似的老人家推門進來了。
有一說一，在座的幾人那都是警覺之輩。
偏偏沒有一個人知道這老人家是什麼時候上樓的。
經孟俊華一介紹，劉銘更是險些咬了舌頭。
看骨齡絕對不超過六十，抽着純正關東葉子菸的老人家。
居然生於光緒五年？？？
掰指頭算算，老爺子真實年齡居然142歲了！
待聽到老人家的名號，劉銘徹底傻臉。
大名鼎鼎的山鬼丁連山！
他居然橫跨三個世紀，活到了現在？
這尼瑪誰敢信。
丁連山師承董海川的得意弟子尹福。
年少時，學得一手上乘的形意拳與八卦掌。
乙巳年大雪，東洋武士薄無鬼持刀立於奉天城的主要幹道。
口出狂言：凡此刀所到之處，皆爲我東洋領土，華人擅入者立死於刀下。
然後丁連山含恨出手，一招過後。
薄無鬼，卒！
辛亥年，又是丁連山帶着一幫國術界高手從東北到佛山送了一個炸彈。
呃，炸彈是蔡元培先生配製的。
三天之後，就炸了時任廣州將軍的鳳山。
民國就此開始……
七七之後，丁連山逃出奉天，南下佛山。
大隱隱於市，隱跡於庖廚。
那幾年，他徹底拋卻了江湖人每每縈懷掛心的門戶之我執。
便又把北方的形意拳與南拳諸學融會貫通。
甚至在佛山親自指點過葉問的詠春！
內戰爆發之後，跟衆多的國術宗師一樣，丁連山南下香江。
後來輾轉海外，曾在舊金山、紐約的華人幫會危難時挺身而出。
世界洪門總會將其視爲至高供奉！
偏偏此人以百歲高齡遊弋人間，慣常的神龍見首不見尾……
饒是孟俊華家的大姐有幸被其收爲關門弟子，膝下學藝三載後，衆人也有10年之久不曾見面了。
沒曾想，劉銘打泰森富里的一戰，居然把這尊大佛炸了出來。
“山叔，不知道您老現在還收不收徒？”
雖說年齡上，丁連山足以當劉銘的祖宗了。
但孟甄真又是他的關門弟子。
從這個輩分上來論，劉銘稱他個“山叔”倒也不爲過。
“你小子要拜入我門下？”
丁連山內心雖然驚詫，卻慌而不亂，“那老朽可不敢當，以你剛纔表現出的實力，我也沒啥可教你的了。”
“您誤會了，不是我。”
劉銘擺了擺手，指了指許思，“我想讓她跟您老學功夫。嗯，不爲殺人只爲養生。”
“不然再過百年，我怕許思姐在下面等我，該等着急了！”
這話……
太TM狗糧了！
一旁的張永成眼冒小星星，“山……叔，我也想跟你學功夫。”
丁連山一怔，劃了根自來火，點上煙吞吐了一口煙霧，“國術有練法和打法的區別。打法是殺人技，練法保養張體力，這點倒是不假。可你小子這麼猛，你自己怎麼不教。”
劉銘拱了拱手，不好意思道：“實不相瞞，國術這方面我只學過打人，沒學過教人。”
此言一出，尚先生和孟俊華面面相覷。
孟佳佳咬着嘴脣，早已無力吐槽，“劉銘，你不裝會死是不是！”
劉銘摸了摸後腦勺，“要不然這樣，咱倆打一架。我贏了你收徒，你看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