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大度設並未對此地予以太多的重視,薛延陀十萬大軍由此南下,一路平推。
所至之處無論突厥人亦或是漢人盡皆倉皇難逃,百里之外不可能有任何敵軍出現。
故而只是象徵性的駐紮了千餘兵卒扼守白道口。
只是大度設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此行居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轉折……
晨曦之中,萬物俱寂。
唯有北風穿越白道口,發出嗚嗚的呼嘯,捲起山口的積雪……
唐軍騎兵小心翼翼的向着山口挺近,直到距離山口不足一里的地方,才被薛延陀的斥候發現。
既然行跡無法掩藏,唐軍乾脆加速,向着山口一側的薛延陀營帳殺去。
鐵蹄踏碎冰雪,一萬騎兵發起的攻勢驚天動地。
隆隆的提升震盪大地,就連兩側山坡上的積雪都被震得簌簌滾落。
無數唐軍鐵騎向着山口奔襲。
士兵頭盔之上鮮紅的纓羽猶如一片血紅的海水一般翻滾盪漾,聲勢駭人!
薛仁貴一馬當先,錚亮的甲冑,鮮紅的披風,手裏鳳翅鎏金鏜斜斜的推出去。
輕而易舉的將一個騎上馬倉惶迎戰的薛延陀士兵頭顱割去,鮮血飆起三尺。
再將鳳翅鎏金鏜收回,舉起,狠狠的砸在另一個薛延陀士兵的頭上。
那士兵倒是反應及時,用手裏的長矛堪堪擋住薛仁貴這一擊。
卻不料薛仁貴力氣太大,一下子連兵器帶着人都給砸落馬下,那士兵摔得暈頭轉向。
未等從地上爬起,便被接踵而來的唐軍鐵蹄踩成肉泥……
一方措手不及兵力孱弱,一方全力一擊優勢巨大。
戰鬥僅僅進行了一盞茶功夫,駐守山口的薛延陀士兵便被剿殺乾淨。
薛延陀士兵的屍體被拖走,地上的鮮血被鏟來的積雪掩蓋。
一切都看不出歷經一場大戰的樣子。
唐軍戰士盡皆下馬,挽着繮繩進入白道之內,沿着山坡休憩進食,給戰馬餵食草料豆子。
如果大度設有命,能夠返回白道,將會有一場大大的驚喜留給他……
……
惡陽嶺下,戰鬥已然進入白熱化。
突厥人爲了守護妻子兒女,各個奮勇爭先悍不畏死。
兼且裝備戰術盡皆優良與薛延陀人,居然死死的守住山道,使得薛延陀人不得寸進。
不過薛延陀到底佔了兵力的巨大優勢。
在大度設趕上來連續砍了幾個畏縮不前的渠帥之後,攻勢愈發猛烈,突厥人漸漸不敵。
……
阿史那思摩一刀砍翻面前的薛延陀戰士,冷不防被一旁刺來的一杆長矛刺中肩胛。
疼得他大叫一聲,跌落馬下。身後的親兵死士連忙衝上來將薛延陀士兵殺退,將他救了回去。
“大汗!頂不住了,要不您先撤吧!”
“您是突厥的大漢,吾等可以戰死,可您不能死啊!”
“是啊大汗,咱們死了不打緊,可是咱們的妻子兒女,還得仰仗着大汗存活呢!”
若是阿史那思摩死在此處,那些個突厥婦孺怎麼辦?.七
沒有阿史那思摩這杆大旗,大唐哪裏會收容那些個孤兒寡婦!
就算收容入關,往後也不過是奴隸的命運……
阿史那思摩紅着眼珠子,看着四周遍地屍骸,鮮血已然將雪地徹底染紅。
一夜的廝殺,突厥勇士死傷殆盡,就憑着最後一口氣死死的咬牙頂住,生生的還來數倍的戰損。
他有些絕望。
一夜的拼殺,已然將心裏頭那股熱血耗盡,遍體鱗傷體力耗盡。
倉惶和恐懼如同野草一般不可遏止的瘋長。
說到底,阿史那思摩的確缺少突厥人的狠厲堅韌,他是一個被慣壞了的突厥貴族。
享受了太多的榮華富貴,將突厥人的傳統早已丟棄的沒剩下多少……
嘴皮子抖了抖,阿史那思摩茫然看着身邊的親兵死士,又回頭看看已經排列陣型準備再一次發動進攻的薛延陀騎兵。
最終無盡的壯烈只化作一句話……
“撤退吧……”
什麼金狼大纛,什麼突厥可汗,哪一樣能有自己的性命重要?
正如同親兵們勸說的那樣,他的命不能丟在這裏。
還有數以萬計的老弱病殘孤兒寡婦指望着他活下去……
畏懼一旦滋生,便不可遏止。
親兵們也來不及替他包紮傷口,就這麼扶着他跨上一匹戰馬。
一羣人護衛左右前後,向着雁門關的方向快馬加鞭,亡命奔逃。
本就是強弩之末的突厥狼騎見到自家可汗居然臨陣脫逃,士氣低落。
最後強撐着的那一口氣瞬間崩泄。
兵敗如山倒……
位於後陣的大度設猶豫了一下,對左右道:“既然已經屠殺突厥狼騎,那就不必在追,前面不遠便是雁門關,萬一被唐人誤會吾等乃是意欲破關而入大唐腹地,那可就麻煩大了。”
“諾!”
身邊的斥候領命,就待前去傳令。
“慢着!”
頭臉包裹得好似一個大糉子也似的吐迷度策馬來到大度設身邊。
建議道:“二王子豈可放任阿史那思摩離去?突厥狼騎固然被屠殺殆盡,可是這草原之上的殘餘突厥人卻不少!”
“只要阿史那思摩活着,就是金狼大纛的主人,隨時隨地都能夠拉起另一支突厥狼騎!”
“今日薛延陀已經與突厥結下血仇,往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事已至此,二王子當窮追不捨,斬盡殺絕,萬萬不可給予阿史那思摩喘息之機,否則後患無窮!”
大度設頓了一下,思量一番,糾結道:“可萬一被唐軍誤會,引發兩國爭端,父汗必定責罰於我。”
吐迷度無語……
特孃的你都快要殺到雁門關下了,更是將大唐一手扶持的突厥人殺得屍積如山血流成河,還特麼指望大唐跟你好言好語?
搞不好現在唐軍就已經追在身後掩殺過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