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不醒 >第117章 湮滅退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湮滅

    圓融塔中,謝紅塵拼盡修爲,與師問魚抗爭。

    他整個人被困於塔中,而此時的圓融塔,已不再是他初入時的寶相莊嚴。

    那些被折磨得只剩痛苦與仇恨的人,被困在法陣與符籙中,鑄成了這件震驚仙門的“神器”。

    師問魚穿梭於塔壁間,找準時機,猛然纏卷,想要趁機擊殺謝紅塵。謝紅塵心劍在手,回身一劍。劍光斬落,師問魚只能避退!

    謝紅塵很快就發現,他的戰力早已大大折損。

    ——他如今的軀殼,實在是太孱弱了。

    凡間可承受靈魔鬼書功體的軀殼,本就不多。

    否則謝靈璧何六百歲便肉身崩潰?

    謝紅塵藉助血脈勢,想要趁機殺死師問魚。

    師問魚只得小心躲藏。

    而外面的世界,早已天下大『亂』。

    何惜金等人雖然破去了圓融塔的護塔結界,但整座圓融塔驟變!

    黑『色』的怨氣沖天而起,剝去神器的古拙,『露』出了魔器的本象!

    而其他人被這怨氣而阻,待要進入其中,便立刻消失,不知所蹤。

    何惜金等人不知吉凶,只能圍住圓融塔。而此時,張疏酒突然指了指遠處,道:“你們看!”

    衆人擡頭,只見不遠處,一株松樹緩緩融化。像燃燒的蠟燭,粒粒化珠,最轟然倒塌。武子醜急急上前查看,他低身捧起蒼松的遺燼,發現那竟是一捧黃沙!

    整個世界,在緩慢地融化!

    “怎回事?”仇彩令、康雪桐等等長老皆是一臉茫然。

    衆人紛紛上前查看,只見積雪下,枯草一會化沙,一會又被一股奇異的力量緩緩修復。但是修復的力量逐漸微弱。

    仇彩令凝神深,許久道:“是天道。圓融塔這樣的邪物,不知積攢了多少力量。師問魚想利用摧毀天道,建立新的秩序!”

    他的令衆人悚然,就算同是修仙問道的人物,誰又敢做此想?

    要有如何的野心,才能生起毀滅天道、取而代的妄念?

    張疏酒注視着漸漸碎散的黃沙,道:“天道的修復越來越緩慢,我們不坐待斃。”

    衆人重新來圓融塔前,注視這座邪塔。

    仇彩令肅然道:“我宗宗主謝紅塵正在塔內降魔,我等須齊心相助!”

    何惜金翻了個白眼,補充道:“第、第……”

    張疏酒隨即補充:“還有第一秋與黃壤!”

    這些玉壺仙宗的老東西,見利睜眼,遇險縮頭!

    幾個人心中喃喃罵娘。

    而此時,黃壤一步一步,行走在風沙漫漫的街頭。

    黃沙中埋葬的白骨,早沒了身份與姓名。她一步一步,行走在上京的街頭。

    偶爾吱嘎一響,酒招掉下來,摔成了一地黃沙。

    黃壤終於明白,這些風沙從何而來。

    整個世界正在沙化。

    那些枯草、野樹,較爲脆弱的物件,早已被腐蝕。這個世界像是空無一人。

    黃壤走得久了,不由開始奔跑。

    她來內城的城門下,這裏遍地骸骨。

    這些骸骨尚未完全沙化,黃壤一具一具翻找。

    “第一秋——”她呼喊着這個人,然滿地枯骨,又無衣物,她根本無從辨認。

    “姨母——姨父——”她一個一個,呼喊着這些熟悉的人。

    應者惟風。

    這就是……不久的人間嗎?

    黃壤坐在滿地枯骨間,黃沙灌了她一臉。

    這整個天地,似乎只剩了她一人。

    而第一秋,仍然被困在成元五年。

    這是他最暗無天日的年月。整個世界,沒有黃壤,他失了第三夢中的一切。反而墜入惡夢的深淵。

    他體力虛弱,不僅毫無戰力,便連想要走出這裏都做不。他只能依靠着牀榻,盯着牆上的九曲靈瞳。

    九曲靈瞳中,黃壤在跳一支舞。

    她的舞其實跳得不好,而第一秋偏偏見宮中太多的舞姬。

    黃壤在一叢蘭花間,一遍又一遍練習同一支舞。因爲沒有樂師,這顯得十分尷尬。偏偏她一不留神,還扭了腳。

    第一秋似乎重新陷入那段絕望無依的時日。他盯着牆上的女子,看着她舞姿漸漸柔軟空靈。

    及至來,竟然也有了八分嫵媚與風情。

    第一秋並不知道,黃壤這支舞是否有跳給謝紅塵看。

    謝紅塵或許見她最完美的模樣。

    但他遠隔千里,卻遙遙目睹了這個人的狼狽與倔強。

    圓融塔裏,謝紅塵豈不知危機臨近、時間緊迫?

    可師問魚對他十分忌憚,他同玉壺仙宗那幫老傢伙一樣,等閒並不願拼命。而謝紅塵的血卻是有窮盡的。

    ——只要他失血多,圓融塔自會重回自己手中,那時,還愁沒有殺他的時機?

    師問魚顯然並不着急。

    謝紅塵遊走在一片黑『色』的霧氣中,圓融塔符文飛轉,一些場景如時間重疊,似真似幻。

    他黑霧,而眼前卻是多少年前的祈『露』臺。

    只見白牆黑瓦,中間有一扇半月形的拱門。

    謝紅塵舉步入內,只見小院中,一亭一池。三角小亭中,石桌石凳,亭邊梅樹佇立。池中游魚幾條,往來嬉戲。

    那一瞬間,回憶是擋不住的狂沙,鋪天蓋地而來。

    謝紅塵走進去,室內小桌上,正坐着黃壤。

    那一夜的她,身披着輕紗。謝紅塵甚至分不清,那是多少年前。

    自與他成親,黃壤一直悉心保養着身體,她並沒有多少改變。

    “阿壤?”謝紅塵再開口,發現自己語中竟有幾分哽咽。

    他是那個『迷』路多年,終於歸家的旅人。可是小桌前的黃壤,似乎根本沒有聽見他的音。

    她雙手托腮,注視窗外。像是等得不耐煩了,她攏了攏身上的輕紗,喃喃道:“今晚又不來嗎?”

    她似無所覺般穿了謝紅塵,走半月形的拱門前張望。

    “阿壤?”謝紅塵再次呼喚她。

    她回身,那一剎那,謝紅塵心中狂喜,他甚至爲,黃壤看見了自己。可是,黃壤只是嘆了一口氣,她『揉』了『揉』臉,對自己笑道:“黃壤呀黃壤,夫君不是忙了些。你可要做個賢『婦』啊,不可愁眉苦臉。”

    完,她走小桌前,鋪開一卷書,看來是想抄。

    但她握住筆,不抄了幾個字,便扔了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