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胡靈祁越 >第261章 破斗笠裝爛泥
    趴在地上的夏耀祖雙眼發直的望着一袋鹽完全融化進了泥濘裏,直到褚玉珠跑出來拉他纔回過神來。

    他一時惱羞成怒,實在忍不住衝褚玉柱吼了一聲後,從頭上取下那頂破斗笠反置在地上,將融了一袋鹽的泥濘連同早已四分五裂什麼都不剩的塑料袋一起捧進斗笠帽裏裝好,張開手小心翼翼的遮擋着雨水,才從地上爬起來飛奔而去,完全不顧自己渾身被雨淋得透溼。

    褚玉珠撐着傘站在一邊瞪大了眼睛望得一愣一愣的。

    這人莫非真的是個傻子不成,還是那一跤給他摔傻了,鹽沒有了再買一包不就是了,將那些爛泥裝斗笠裏裝回去有什麼用?

    越想越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褚玉珠也沒多想,望了一眼夏耀祖逐漸消失在雨幕裏的背影嗤笑一聲後,轉身回了小賣部。

    這日子也是有夠無聊的,她竟然逗弄了一個傻子尋開心,還不如回哈市裏算了。

    褚玉珠是哈市人,家裏人找了些關係花了些錢給她的弄進了一家外企公司上班,上司是個大腹便便的米國人,天天仗着職務便利對女下屬動手動腳,爲了在公司站穩腳跟,再加上米國佬除了動手動腳外也沒有特別過分的舉動,所以大家雖然都恨得咬牙,卻也都敢怒不敢言。

    即使捅大了,頂多也不過只能給米國佬安個騷擾的罪名。

    盯上褚玉珠的那天米國佬恰恰喝多了,在辦公室裏一邊講着葷段子,一邊打着酒嗝將毛絨絨的大白臉往褚玉珠臉前湊,問她好不好笑。

    褚玉珠避無可避忍無可忍後,一怒之下甩了米國佬一個大耳刮子。

    米國佬愣了愣後,被這一巴掌激得獸性大發,撲上去就撕扯褚玉珠的衣服,揚言要當衆弄了她。

    辦公室裏都是人,米國佬當然弄不了褚玉珠,同事拉開了他們,褚玉珠沒喫什麼虧,但這份工作卻是幹到頭了。

    米國佬沒有受到任何處分,褚玉珠卻被毆打頂撞上司的理由開除了。

    處分決定發下來之前,米國佬還告訴褚玉珠,只要她願意陪他玩玩,自己不但不追究,還將她提拔爲副經理。

    褚玉柱啐了米國佬一臉道:“你他媽回家讓你老母陪你玩去吧!”

    氣是出了,但工作也丟了,褚玉珠心裏有些發慌,回去該怎麼跟父母交代啊,當初爲了進這家公司,她爸媽花了十多萬塊錢。

    她每天依舊按照上下班的時間出門回家,想着等找到新工作再告訴父母,然而卻沒能瞞住多久,還沒找到新工作的時候,父母就聽說了她被公司開除的事。

    褚玉珠的父親大發雷霆,指着褚玉珠的鼻子罵她不孝,將父母的血汗錢打了水漂。

    更過分的是,對於她在公司的遭遇,褚父不但沒有疼惜女兒,還罵她不知好歹,說自己不惜花十來萬塊錢將她弄進那家公司就是想讓她憑着一張還算過得去的臉蛋兒找個有錢的女婿將來可以補貼弟弟。

    結果好不容易有個米國人看上了她,她還要端着清高假正經將人給打了,罵到最後,褚父竟要女兒去求那個米國人,哄米國人高興了再回公司去上班。

    最後褚玉珠的母親打圓場勸女兒說,不就是睡一覺的事情嗎,現在這個社會還有幾個人看你乾不乾淨,只看你有沒有錢。

    沒錢的人連狗都瞧不起。

    褚玉珠跟父母大吵了一架,直接跑去了從小最疼她的鄉下小姨家,也就是小賣部的主人。

    說起褚玉珠的這位小姨,姓梅,叫梅麗,年輕時也是個美麗的姑娘,原本也跟着丈夫在哈市打工,日子過得也算是不錯,跟姐姐一家關係也很好,還在姐姐家幫姐姐帶過一段時間孩子。

    但結婚沒多久,公公就死了,她老公捨不得父母開了一輩子的小賣部,也不放心母親,就讓梅麗留在老家守着小賣部照顧母親,獨自一人回哈市打工。

    這麼一來,夫妻倆的日子看着就要差了很多,褚玉珠的母親瞧不上妹妹將日子越過越差,梅麗偶爾進城,姐姐總是冷嘲熱諷,漸漸的,姐妹倆也就不怎麼來往了。

    誰知梅麗也是個可憐人,眼看着丈夫打工掙的錢越來越多,小賣部的生意也還不錯,生活過得越來越有奔頭的時候,丈夫竟不幸被出了故障的機器砸到,當時就喪了命。

    褚玉珠的母親知道後,勸妹妹回哈市,找個年齡大些的有錢男人過好日子,梅麗念着夫妻多年的感情沒同意,依舊留在農村照顧婆婆。

    本來就瞧不起妹妹太窮,見妹妹如此不聽勸,再一次冷嘲熱諷姐妹倆大吵一架後,情分就算是徹底斷了,就連妹夫的喪禮褚玉珠的母親都沒有去參加。

    褚玉珠之所以跑到梅麗家,也是因爲這位小姨不僅從小疼她,沒有父母的那種市儈和唯利是圖,且跟她也算有些共同語言。

    恰好褚玉珠來的時候,梅麗的婆婆病了,所以這些天褚玉珠就幫梅麗守着小賣部。

    眼看梅麗婆婆的病這些日子也好些了,褚玉珠也想着,該回哈市找工作了,大不了自己租個房子搬出去住。

    晚上關了小賣部的門,褚玉珠跟小姨說了自己想回哈市的事,梅麗也很支持,姨甥倆坐着聊天,褚玉珠突然問梅麗:“小姨,你們這兒破斗笠裝爛泥是不是有什麼說道?”

    梅麗一愣,“什麼破斗笠裝爛泥?”

    褚玉珠就笑着說如果沒什麼說道那她就是遇上個細皮嫩肉文文氣氣的大傻子了,接着就將下午的事講給梅麗聽了。

    梅麗聽完默了默才說:“那孩子叫夏耀祖,他可不是個傻子,他們家窮,爺兒倆一年加上醃鹹菜也撐死才捨得買上三四包鹽,他上次來店裏買鹽還是纔剛開春那會兒,你害他這麼一摔可不心疼死人家了?”

    “不至於吧,一包鹽五毛錢而已,怎麼就喫不起了,農村還能窮成這個樣子了嗎?”褚玉珠有些難以置信的望着梅麗問。

    “可不怎麼的,父子倆都是斯文人,夏老漢早早就接了仙家,雖說能幫人看事兒掙些壓紅,可仙家禁忌多着呢,哪有多少錢。”梅麗嘆息着說。

    “那個夏耀祖從小就沒有娘嗎?”褚玉珠問。

    “聽我婆母說他娘年輕時是我們村最好的裁縫,夏家就靠他娘撐着,早年他們家光景好,耀祖唸了幾年書,可沒兩年他娘死了,念過的那幾年書對他來說反倒成了壞事,沒錢上學後他就上縣裏的廢品站買舊書自己看,一心只撲在書裏,最後反倒落得個一事無成,什麼也不會,二十多歲了還沒娶上媳婦,家裏又沒有什麼田地,所以那個家慢慢就窮成這樣了。”

    梅麗看了外甥女一眼又接着道:“不管怎麼說,你要是不逗那他,他也不至於摔着,明兒個我再給他們家再送包鹽去。”

    褚玉珠一聽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是我的錯,我去送吧,順便道個歉,我後天再回哈市,也不急着這一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