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駭人的血窟窿正不停朝外汩汩冒着暗紅色的血水。
潭水已經有被染紅了一半。
實在難以想象,一條魚的身體裏竟會有這麼多的血。
人臉怪魚死死的盯着石憲,突然張開嘴,朝石憲吐出了一個顏色灰黑的泡泡。
灰黑色的泡泡在水中緩緩旋轉,慢慢朝着石憲飄去。
石憲見狀愣了愣,扭頭獨自奮力朝岸上游去。
陸逍鴻也伸手拉了我一把,帶着我一起一邊上浮一邊朝岸邊遊。
人臉怪魚並沒有追上來,只是在水中側浮着身子,目光陰沉的望着石憲。
那個從它嘴裏吐出來灰黑色泡泡並沒有變大,但顏色越來越深,如跗骨之蛆一般,緊緊跟隨在石憲身後半米遠處。
石憲遊得越快那泡泡就跟得越快。
不見更近一分,也不見遠一分。
而這一切,石憲並沒有發現。
石憲終於游到岸邊,雙手扒拉着潭邊的草叢爬上了岸。
他扭頭望向黑石潭,見那條人臉怪魚並沒有追上來,才翻個身坐了起來,呼呼喘着粗氣。
我和陸逍鴻還在水中,眼見着那個黑色的泡泡漂浮在水面,顏色已經變得漆黑如墨汁一般。
不停的旋轉,速度越來越快。
石憲這時也發現了水中的黑色泡泡,一咕嚕站起身就要朝木屋的方向跑去。
水中的泡泡突然躍了起來,以閃電般的速度彈出水面,子彈一般直直射向石憲。
我和陸逍鴻同時瞪大了眼睛。
只見石憲的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個黑色的東西,那東西背上有白色鬼臉花紋,八隻毛茸茸的腳蠕蠕而動。
鬼臉蜘蛛!
“啊——”
石憲發出一聲慘叫,用力的甩手,想要把那隻鬼臉蜘蛛從手腕上甩掉。
但鬼臉蜘蛛顯然咬得很緊,並沒有掉下去。
一道寒光一閃,從斜刺裏衝出一個人來,手中拿着一把薄刃砍刀,隨着那人手起刀落,石憲被鬼臉蜘蛛咬住的那隻手從手肘處被生生砍斷,掉在地上。
不過一瞬間,那隻手臂就變成慘白色,並沒有流血。
倒是石憲手肘處的斷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鮮血。
石憲望着自己的斷臂,愣在原地,臉色慘白驚訝得甚至連呼痛的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砍掉石憲手臂的正是郝敬德。
“你在幹什麼?就算石憲有什麼錯也可以問他呀,爲什麼要砍掉他的手?”不遠處的連若薇回過神,瘋了一般的衝過來,一把揪住郝敬德的衣領。
“若薇,幫我報仇!”石憲動了動嘴脣,虛弱的說完這句話後,“咚”的一聲倒在地上,昏死過去。
陸逍鴻拉着我迅速跳上了岸。
咬在石憲手腕上的鬼臉蜘蛛正慢慢鬆開那截斷手,朝草叢中爬去。
動作並不是很快。
郝敬德擡起腳,一腳踩在那隻鬼臉蜘蛛上。
“噗”的一聲輕響,鬼臉蜘蛛圓滾滾的肚皮爆開,變成一灘黑紅色的血,沁入土裏。
“若非怕他也變成不死不活的植物人拖累大家,我也不想救他!”郝敬德面無表情的望着連若薇說。
連若薇呆愣愣的望着地上凝結了一層厚厚白霜的枯草,慢慢鬆開了郝敬德的衣領。
錢志奇聽到郝敬德這句話,臉色變了變。
“這是冰寒鬼臉毒蜘蛛,我很多年前跟一位高僧一起在崑崙山見到過,沒想到這個地方也有,被咬到後只有立刻砍斷被咬的地方纔不會變成植物人,水裏怎麼會有這個東西,你們又是怎麼帶上來的?”郝敬德扭頭問我和陸逍鴻。
“胡靈,水裏的那些人臉怪魚白天並不攻擊人呀,水裏的血是怎麼回事?你和陸天師受傷了?”錢志奇也走過來關切的問我和陸逍鴻。
冬子拖着陳瘸子過來幫連若薇處理石憲的傷口。
陳瘸子站在冬子身後,望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石憲,冷哼了一聲,用尖細的聲音插嘴道:“做了缺德事就該死,這樣的人還救他幹什麼,你們人類都是狡詐的東西!”
郝敬德擡眼望了陳瘸子一眼,陳瘸子身子顫了顫扭過頭去望向黑石潭的潭水。
“胡靈,快看看你和陸天師身上有這種鬼臉蜘蛛沒有!”錢志奇上下打量着我和陸逍鴻。
“我們沒事,黑石潭裏的血不是我們的。”我說。
“那些魚攻擊你們了?”冬子擡起臉來緊張的望着我。
連若薇也停下手裏的動作,扭頭望向我。
“那些魚跟錢志奇說的一樣,並不主動攻擊人,但石頭卻傷了一條魚!”陸逍鴻苦笑着說。
“鬼臉蜘蛛是那條受傷的人臉怪魚嘴中吐出來的泡泡變成的,郝大叔,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我問郝敬德。
“人臉怪魚嘴裏吐出來的?”郝敬德有些驚訝的望着我。
我點了點頭。
“這種人臉怪魚我也是第一次見到,當年見到這種鬼臉蜘蛛的時候它也並不是咬我們,而是一路追着一個道士,它們咬人好像有很明確的目的性,而且只咬手腕處,當年那個道士被咬到後,我們親眼見到他自己砍斷自己的一隻手。”郝敬德開口說。
說到這裏,郝敬德突然扭頭望向錢志奇,開口道:“志奇,文穎那丫頭是不是傷過潭裏的人臉怪魚?”
錢志奇愣了愣,望了郝敬德一眼,面無表情的道:“即使文穎變成廢物,也不會拖累你,你沒必要知道這些!”
郝敬德苦笑搖頭,“志奇,我剛剛那句話並沒有針對文穎和張教授的意思。”
“別喊我志奇,我跟你不太熟!”錢志奇撇過臉。
“錢大哥……”我見郝敬德被錢志奇的話嗆得有些黯然,忙開口準備打圓場。
“志奇,你不許這麼跟郝先生說話!”張教授的聲音從木屋裏傳了出來。
錢志奇扯了扯嘴脣,擡眼望了一眼樹冠中間的木屋,忍住沒再說什麼。
“錢大哥,文穎姐是不是也傷過潭裏的人臉怪魚?”我望着錢志奇開口問道。
“傷過!”錢志奇垂下頭低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