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什麼時候醒的?你都看到了?”冬子轉過臉,訝然望着鄭美芹。
“其實我爸媽一輩子在鄉下住慣了,他們在家能養豬、養雞、種菜,哥哥雖然是個傻子,村裏人卻都對他很友好,他們並不願意跟着我來城裏,他們最大的願望是我過得好就行。
是我自己太過虛榮,心裏總憋着一股勁兒,想所有人都看到我雖然是個女孩,雖然長得醜,但也能讓父母和哥哥過上村裏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大城市的繁華生活。”
鄭美芹並沒有回答冬子的話,臉上滿是悲傷和悔恨,自顧自的接着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能有幸遇到陳渡,一定再也不會錯過他。”
我沒說話,也沒告訴鄭美芹陳渡的選擇。
望着鄭美芹悲傷的臉,我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纔好。
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做過的事買單,陳渡何辜,卻因爲鄭美芹失去了寶貴的生命。
有時候並不是命運放過了誰,只是有人甘願替你負重,爲你撐起了一片天空而已。
鄭美芹未來的人生也許會過得很好,再遇上一另一個願意愛她的人,會有幸福的家庭,會有可愛的孩子。
但她永遠不會知道,她到底錯過了什麼。
不管哪生哪世,她再也不可能遇不到陳渡了。
“咦,胡靈,那個,冥……荼呢?”冬子突然出聲道,本想說冥王,望了一眼鄭美芹,又忙改口。
好在鄭美芹並沒有注意到他說的話,甚至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
我白了冬子一眼,荼明明坐在他前面,他剛剛還替荼按着肩膀呢,這倒問我荼去哪兒了。
當然是走了!
我想起荼之前跟我說過的話:“哪裏來那麼多廢話,接着看吧,說不定後面有你想要找的人!”
所以,荼讓我看到這些,肯定不是閒着無聊。
那個靈煞道人跟祁越有很大關係,祁越逃走,一定會去找那個靈煞道人,只要找到了那個靈煞道人,應該就能找到祁越的線索了。%&(&
只是不知道靈煞道人跟祁越之間是什麼關係。
也是買賣關係?
難道祁越也將自己死後的魂魄賣給靈煞道人爲奴了?
但上次在木蘭山看到靈煞道人,兩人的關係更像是祁越是主人,靈煞道人不過是祁越的一名打手。
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頭緒來,乾脆懶得去想,不如多想想該怎麼找到靈煞道人,纔不至於辜負了荼讓我看到這些的一番好意。
我望着癱在牆角處的繆磊,他的身上長滿了可怕的人面瘡,皮膚一塊塊凹陷、腐爛。
靈煞道人曾告訴繆磊,等他身上的反噬到了最痛苦的時候會來幫他早些脫離痛苦。
看這繆磊這個也樣子,還有兩三天功夫,靈煞道人就會來找他。
憑靈煞道人的本事,我如果守在這裏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帶走一個魂魄並不費力,我總不能連續三天二十四小時不眨眼的盯着繆磊。
不說能不能成功的問題,繆磊身上的人面鬼瘡不僅看着膈應人,更帶着一股極其讓人作嘔的腐屍一般難聞的氣味,而且越往後期反噬越重那種難聞的氣味會越大,就是守一個小時都受不了。
估計繆磊還沒死透我就得先被薰暈過去。
“胡靈,你在想什麼?”冬子見鄭美芹沉浸在自己的悲傷中,我也只盯着繆磊不說話,開口問我道。
冬子突然打斷我的思緒,倒是突然讓我想出一個辦法來。
前兩天在家陪爸爸的時候,我翻《聖元天書》偶爾看到過一個在人魂魄上留印記下追蹤訣的方法,當時看了只是一笑置之。
這個必須近距離才能刻下印記的追蹤訣,當時感覺實在有些雞肋,像祁越那樣的敵人,他不可能會乖乖的站着不動讓我在他的魂魄上刻下印記,但除了敵人,好像也沒什麼人值得我一直追蹤的。
至於陸逍鴻,他是我的愛人,如果要靠魂魄印記來追蹤尋找,那樣的愛人不要也罷。
所以當時只是簡單看了看,並沒有怎麼放在心上。
沒想到這麼快竟然就真的能用上了。
也好,倒是可以試試,因爲看了幾眼,雖然沒有刻意去記,但大致方法我還是記得的。
“沒什麼,準備離開這裏吧!”
我對冬子說着,站起身走到繆磊面前。
氣運丹田,將內力慢慢凝聚到手心之後,我手中飛快的結出印記,憑空畫出一串符籙。
隨着那串符籙朝空中飄去,我手上的動作越來越快,更多的符籙從我指尖處涌了出來,慢慢變成淡淡的金黃色。
一共九十九個符籙。
也幸虧白夭幫我修補了受損的一魂一魄,現在看起《聖元天書》來不僅能一目十行,更能一遍就能記住個七七八八。
九十九個符籙畫出來並沒有任何停頓,一氣呵成。
我默唸着書上記錄的口訣,九十九個符籙圍繞着繆磊緩緩旋轉了起來。
“胡靈,你那是個什麼法術?你是要幫這個人渣治療人臉瘡嗎?”冬子奇道。
我沒回答冬子的問話,口中繼續唸唸有詞,符籙一個個慢慢隱沒進繆磊的身體裏,消失不見。
直到望着九十九個符籙全都進入繆磊體內,我才拍了拍手,轉身對着冬子和鄭美芹開口道:“走吧!”
“胡靈,你還沒告訴我你剛剛在做什麼呢?”冬子接着追問我:“你該不是突然同情心大發,想要幫這個人渣治療反噬吧?”
“你覺得我有那麼好心?”我白了冬子一眼反問道。
“對我當然沒有,但也說不準你什麼時候腦子一抽……”
冬子的話說到一半,見我瞪着他,擡腳想要去踹他,忙往後跳出一步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