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跟冬子聯繫過,所以一到嚴家地鎮轄內,便見路邊停着兩輛摩托,冬子和嚴二柱戴着頭盔,坐在摩托上等我們。
我讓陸逍鴻將車停下,打開車窗探出頭跟他們打了個招呼。
冬子讓我們的車跟着他和嚴二柱後頭,直接帶着我們去了當初的那個嚴家祠堂。
已經是晚上,跟第一次來的時候不同,祠堂外沒什麼人,祠堂裏面燈火通明。
但整個祠堂卻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陰氣。
十四討厭那陰氣,磨磨蹭蹭不肯下車,我便讓她和棺小恩在車裏玩遊戲機,至於爸爸,當然只能讓他留在車裏陪着兩個小傢伙。
陸逍鴻跟我一起下了車。
老鎮長親自迎了出來,一臉毫不掩飾的感激,顯然沒想到我回這麼快就回來。
“這位是胡靈大師的愛人吧!”老鎮長望了望陸逍鴻,又望了望我,開口問道。
被人直接這麼稱呼我和陸逍鴻的關係,我的臉沒來由紅了紅。
陸逍鴻倒是挺大方的朝老鎮長點了點頭。
一進門便看到還沒撤去的香案,地上還飄着些燒過的紙灰。
應該是前夜冬子和嚴納大師幫忙超度靈佛裏頭的那些魂魄留下的痕跡。
進了之前那間側屋,我看到唯一的那張方桌上蓋了一塊黑布,看黑布底下的形狀,應該也是那種小石像。
“胡靈,還好你們回來了,否則我得累死。”冬子指了指方桌說道。
我掀開黑布的一角望了望,果然全是被封印了魂魄的小石像。
氣息已經無法隱藏,濃郁的陰氣讓整個小石像都籠罩着一層淡淡的黑色氣息。
指尖碰上去麻刺冰涼。
“我之前以爲處理掉我們找到的那些小石像裏頭的魂魄就可以了,誰知道又有兩個村民將家裏供奉的靈佛送了過來,回頭老鎮長讓人挨家挨戶的去問過,幾乎家家都有供奉了這個東西,這下工程浩大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弄完。”冬子說。
說着冬子將手掌擡起來,伸到我面前道:“你看我這手,是不是可慘。”
我低頭望去,果然見到冬子的掌心紅紅的,幾個指腹甚至有些脫皮。
“那個出租車司機陳老三兒子的魂魄什麼時候送回去的,沒出什麼狀況吧?”我將目光從冬子的手上移開,隨口問道。
“你答應了要幫他,正好那小子的魂魄又還在我們之前找到的那些靈佛裏頭,我當然要聽你的給做好了!”
冬子點了點頭,眉飛色舞的道:“昨天晚上將你送走後,我就去將那些靈佛裏頭的魂魄放出來裝鎮魂葫蘆裏了,找到那小子的魂魄後就跟陳師傅打了電話,三點不到他就來接我回去給那事兒辦了。
你還別說,那小子也是命大,他身上的陽氣都快要散盡了,若是再遲上一兩個鐘頭,還魂魄放回去也歸不了身了!
那陳老三見兒子醒了,差點沒給我跪下,還扇了自己一巴掌,說對不起我們,那天沒開車送我們過來。”
我挑了挑眉問道:“這本來是積累功德的好事,你別言語傷了自己的積累。”
“你見我是那樣的人嗎?”
冬子摸了摸鼻子道:“我沒說他啥,後來他要給錢我都沒要,直接就走了。”
我望了冬子一眼,沒再說話。
當時他就對陳老三不肯送我們有些怨氣,看他摳鼻樑的樣子就知道他送陳老三兒子的魂魄回去的時候肯定沒啥好口氣。
不過到底一條人命救回來了,即使他那張破嘴掃了些福報,功德還是有的。
其實我們身邊有很多這樣的人,生性良善,做下的善事不少,卻沒什麼福報,就是犯在一張嘴上。
他們的口舌上永遠帶着一股戾氣,很多時候好事做了,卻得不到感恩,逞口舌之快,脣槍舌劍間便抹殺了自己該有的福報。
早些年,我其實也是這樣的人。
當年在壽寧村罵棺琛的話,現在想來都覺得慚愧。
有時候我常常會想,會不會正是因爲當年的我總是行事衝動,口無遮攔,福報都被我自己給掃走了,所以纔會有後來的那麼多劫難。
人總是在不停的長大,不停的頓悟一些事情,如果重新再來一次,很多事情的結果也許會截然不同。
或者四舅奶奶也不會這麼早就離開我。
然而萬事萬物,從來都沒有如果。
“這裏面的魂魄要怎麼釋放出來?”
陸逍鴻從我身後伸出手,從放桌上拿起一個小靈佛看了看,開口問道:“竟然能將魂魄完美的融進石像裏頭,不是普通人做出來的吧?”
已經近天階的修爲的確跟我和冬子有很大一段距離,當時我和冬子想用蠻力將裏面的魂魄逼出來,差點害得一個魂魄散去。
“這是用山神的靈石之氣將魂魄逼進去的,所以只能用靈石之氣先將石像和魂魄分離,再捏碎石像,裏面的魂魄就能釋放出來了。”冬子見陸逍鴻問,便開口說道。
陸逍鴻點了點頭,沒說話,將石像拿在手裏摩挲着,隨即輕輕一用力,小石像在他手中緩緩裂開成兩半,一個人形的虛影從小石像裏慢悠悠的飄了出來。
一個人完整的魂魄,是個老婦人,神情迷惘,大概是被困在小石像裏太久的原因,它的身上還帶着些許煞氣和怨氣。
我愣了愣,回頭望向陸逍鴻,只見他朝冬子淡淡開口道:“先用鎮魂葫蘆收起來吧,他們現在的狀不適合在外面遊蕩,回頭再一起超度下去。”
“哦!好的!”
冬子一邊應着,一邊手忙腳亂的從身上摸出我給他的真魂葫蘆,唸咒語將魂魄收了進去,一邊好奇的開口問陸逍鴻:“陸大哥,沒想到你身上也有山神爺爺的靈石之氣,竟比我還強那麼多!”
這話也正是我想要問的,我也好奇的望着陸逍鴻。
“並不是靈石之氣!”
陸逍鴻回望了我一眼,開口道:“其實我只是想試試這個方法能不能成功,果然不出我所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