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陸辭秋燕千絕 >第410章 故人相見
    有道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當陸辭秋意識到屋頂上有人的時候,腦子裏最先冒出來的就是這句話。且她覺得這人十有八九是懷北人,眼下正對上,除非一招制敵,不給對方發出一點聲音的機會,否則她與白沭的行蹤就要被人發現了。

    這念頭一動,她立即用意念調出一把麻醉針夾在指縫,就準備扔出去時,就發現屋頂上蹲着的那個人竟不是懷北人,而是二殿下燕千揚。

    她都驚呆了,想說這大晚上的你蹲這兒幹什麼?是不是有病?

    但是燕千揚將食指豎於脣邊,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再指指下方。

    陸辭秋看到屋頂的瓦片已經被移開半塊,透過一個小洞,剛好能看見屋裏正面對面站着的兩個人。

    一個是李嬤嬤,一個是那懷北使臣,叫劉大人的。

    那劉大人看上去得有六十了,比李嬤嬤顯老,頭髮花白,但精神頭卻十分夠用。

    燭影映照下滿面紅光的,說話的聲音雖然小心壓着,但也略顯洪亮。

    他正問李嬤嬤:“你怎麼來了?”

    李嬤嬤答:“若非要緊的事,你以爲我願意冒險來見你?”

    燕千揚輕拍了拍陸辭秋,張開嘴,無聲地問她:“是不是你們家的僕人?”

    陸辭秋讀脣術習得不錯,自然看得懂他說的是什麼,她反問:“你怎麼知道?”

    燕千揚說:“以前她曾跟着裴卿一起去過宮裏,我見過幾次。”

    陸辭秋點點頭,沒再說什麼,只又往下彎了彎腰,將臉整個湊到那個小洞前。

    這動作將燕千揚給隔了開,燕千揚着實有些無奈,想說你這就是故意不想讓我聽,但一來這地方也不方便出聲說話,二來他覺得事關陸府,陸辭秋不想讓外人知道也有情可原。

    只是他做爲一個外人,總覺得有些喫虧。明明這地方是他先來的,瓦片也是他掀開的,這怎麼後來的倒是反客爲主了呢?

    下方屋子裏的兩個人已經坐了下來,那位劉大人給李嬤嬤倒了盞茶,李嬤嬤給推開了,說:“我不喝,誰知道你這茶裏有沒有下毒。幾十年了,哪次與你打交道我不是小心翼翼。你這種人陰晴不定,發起狠來六親不認,指不定哪天覺得我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把我給殺了。”

    劉大人說:“你將我想得也太不堪了些,我怎的就六親不認?我若真六親不認,這些年又豈會一直悄悄送銀子,接濟着你們母女?玉娥,你年紀輕輕就跟了我,這一晃幾十年過去,雖然我沒有真正娶你,可這也是當初咱們說好的。你爲我做一些事情,也都是心甘情願的。我們的兒子我也養得好好的,甚至我都沒有避諱地告訴了他他的母親是誰。就等着將來咱們一家人有團聚的一日,你何苦今日又說這些話?”

    李嬤嬤冷哼一聲,“你就是說得好聽,我是年紀輕輕就跟了你,但那不是我自願的,是你重傷倒在我家門口,我救了你,你非但不知恩圖報,反而佔了我的身子,我纔不得不跟了你。否則我好好的一個南嶽人,爲何要跟你一個懷北人扯在一塊兒?”

    “我那是真心喜歡你,再說你也是願意的,怎麼就成了我佔你身子呢?玉娥,咱們都這個歲數了,當初的事掰扯了這麼些年,你還沒掰扯夠嗎?”劉大人有些生氣了,最後一句話說得有些重,人也坐了下來,還怒哼了一聲。

    他提醒李嬤嬤:“今晚你出來見我是十分危險的,我不知道你用什麼理由騙過了這裏的守衛,但事後對質起來,你最好有一個合理的解釋,莫要連累了本尚書。”

    陸辭秋聽到這裏擡起頭來,看向燕千揚:“他是什麼尚書?”

    燕千揚答:“懷北國的禮部尚書,劉召安。”

    陸辭秋繼續往下看,李嬤嬤態度已經軟下來了,甚至起了身跪到了劉召安面前。

    劉召安皺了皺眉,也沒伸手去攔,只坐着問她:“你這是做什麼?”

    李嬤嬤說:“求你救救我們的外孫女。”

    “外孫女?”劉召安想了一會兒,“是那個叫孫什麼唸的?”

    “孫爾念。”李嬤嬤重重嘆氣,“知你兒孫多,這麼個遠在望京城住着的外孫女是不會記在心上的,能記得姓孫就不錯了。”

    “你有完沒完?”劉召安生氣了,“這是什麼地方?你就是來與我論這些的?”

    “不是,我是真有事。”李嬤嬤開始說起陸辭秋那一套話,換血,幫着孫爾念懷孕。

    劉召安聽得一愣一愣的,直到李嬤嬤全部說完,他才一臉震驚地道:“如此荒謬的事情你居然也信?李玉娥啊李玉娥,你讓我說你什麼好?這種話你自己信嗎?”

    “我爲何不信?”李嬤嬤說,“那陸辭秋的醫術得自於金黎城的裴老夫人,裴老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你不是不知道,當初她給人剖腹取子時,你們懷北人聽說之後,不也是直呼不可信嗎?可事實呢?她剖腹取了多少孩子?沒有一千也有一百,母子均安。”

    劉召安揮揮手,“那也不可能有換血一事。”

    “你是不信有換血一事,還是不願意出這碗血?劉召安,不過是要你一點血而已,你缺了那點血死不了,多喝幾碗紅棗茶就補回來了。可我們的外孫女她若是治不好這個病,她的夫家就會把她趕下堂,甚至休出門,她這一輩子可就毀了!召安……”

    李嬤嬤帶了哭腔,“爾念她不在你身邊長大,你自然不惦記她,不疼她。可她卻是我眼看着長大的,是我們的苗兒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她拉扯大的,她身體不好我跟苗兒都心疼。

    召安,你是她的外公,這些年你是出了些銀子,可是比起那些在長輩跟前長大的孩子,我們的苗兒和爾念她們都太苦了呀!原本我是可以跟她們娘倆在一起的,但是你讓我賣身爲奴去裴家,還讓我跟着裴卿到望京城,你想知道什麼我就告訴你什麼,我這些年爲你做了多少事,你難道都不記得了嗎?現在我只求你一碗血,只這點要求你都不能成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