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若非前世師兄偏愛這種香水,說是能抵過實驗室裏的消毒水味,所以每天都會在身上噴一些,她聞習慣了,此刻也是不太能聞得出的。
陸辭秋小心地觀察四周,摒住氣息去感受四周除帝后二人之外,還有沒有第三人的存在。
可惜無果。
內殿只剩下帝后細細的說笑聲,再無旁的聲響。
她嘗試着向前移動,一點點靠近牀榻的位置,只覺得祖馬龍的味道漸漸濃郁起來,便知對方一定也隱在牀榻附近。至於隱藏在這種地方要做什麼,傻子也能想到了。
她不敢再往前走,找了個櫃子做掩體,又停了下來。視線一直盯着牀榻,試圖尋找懷北太子所在,可惜,什麼也沒找着。只看到幔帳時不時地動一下,裏面江皇后罵人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咯咯地笑,然後聽到天順帝的聲音說:“媛媛,朕孤家寡人,身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你可千萬不能再與朕疏遠,不然這活着啊,便再也沒有意義。”
陸辭秋聽着這樣的話,腦子裏突然就冒出來一個情節,就是天順帝跟江皇后正情意綿綿時,突然身邊就憑空出現一個人,那個人手裏握着一把槍,對準了天順帝的腦袋,砰地一聲就扣動了扳機。打死了老皇帝,也打死了江皇后。
然後那人再憑空消失,任誰都找不到蹤跡。即便殿外有再多的高手也破不了這個案子,因爲對於一個能夠自如地來去空間、並且持有後世武器的人來說,古武高手什麼都不是。
她這樣想着,就有些着急,想着要不然自己躲進空間走到帝后身邊去守一宿吧!這樣只要外頭有動靜,她也可以第一時間現身。她有把握讓自己搶先一步打死懷北太子,這樣就可以救帝后一命。至於過後怎麼解釋,那都是以後的事情了,保命要緊。
正這樣想着時,突然就覺身後有氣息傳來。
突然出現的氣息,她敢保證前一瞬還沒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呢,忽然之間身後就出現了一個人。且那個人並不是燕千絕,也不是麒麟衛,而是……
有硬物抵在她的後腦了,陸辭秋皺了皺眉,感覺到身後的人拉了她一把。
她不得不跟着對方移動,因爲她知道抵住自己後腦的東西是什麼。
那是一把手槍,一種在她穿越之初,從未想過在這個年代還會看見的東西。
被一把手搶抵住後腦,前世今生還是第一次,抵住眉心倒是有寧欣郡主那一回了,沒想到懷北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對她故技重施,也不知道是她倒黴,還是對方對這武器過於自信。
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還是要配合一下的,倒也不是因爲她害怕,而是因爲她實在很想跟懷北太子打個照面,想聽聽對方要對她說什麼。
陸辭秋想,許是天順帝和江皇后二人過於活潑,所以遣了宮人遠遠待着,不讓人打擾吧!
西暖閣裏也沒人,陸辭秋試着想要轉過身來,可惜後腦的槍又往前頂了頂,有一個聽起來很溫和的聲音同她說:“別動,不要轉身。”
陸辭秋微微愣了一下,心道這人不可貌相是一方面,聽聲音也一樣不靠譜啊!
她曾設想過很多次關於懷北那位太子,特別是當寧欣郡主拿出手槍的那一刻,她就想啊,對方能把這種武器拿出來使用,還交給這個時代的人。想必應該是一位熱衷於戰爭的暴力分子,或者是一個不遵守、不敬重天地法則的紈絝。
卻沒想到對方一開口竟是個溫溫和和的聲音,倒是讓她想到了一個詞:謙謙君子。
可惜,懷北太子絕不可能是謙謙君子。
她無奈不得不放棄轉身,只開口輕聲道:“閣下既然來了,爲何不願與我正式見一面?說起來你我二人應該算是老鄉,在這種地方遇到老鄉,我們按說應該敘敘舊。”
身後的人輕輕地笑了一下,倒也沒有不屑或是輕視之意,反而笑中有些苦澀。
他回她說:“既然不能成爲友,那這舊不敘也罷。見也不必相見,省得將來刀鋒相見時,彼此都放不開手腳。二小姐莫怪,我也是不得已纔出此下策,但凡有別的法子,我此刻也不會用槍抵住你的腦袋。我對你並沒有惡意,二小姐,你……要不要坐一下。”
陸辭秋笑笑,“不必了,坐着站着都一樣。既然太子殿下不願與我敘舊,那咱們就談談公事。這三更半夜的,不知殿下來到這永福宮做什麼?”
身後人道:“你不也來了麼。”
“那不一樣。”陸辭秋說,“我是南嶽人,南嶽帝后是我未來的公婆,不管我出於什麼原因到這裏來,都是我們的家事。但是你不同,你是懷北太子,你出現在這裏,等同於刺客。”
“可是我並沒有殺人。”懷北太子聲音依然溫和,聽起來沒有半點攻擊性。可是他手裏握着的槍卻還是死死抵着陸辭秋的後腦,絲毫沒有放鬆。“殺了帝后於我來說並沒有好處,因爲帝后是死是活,對南嶽國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你信不信,今晚皇帝一死,明日一早你那未婚夫就會繼位。大國南嶽的一切仍將繼續運轉,絲毫不會有半點影響。
所以你說,我殺了帝后有什麼意義?”
陸辭秋想了想,道:“或許也沒有你想得那樣樂觀,南嶽皇子不少,屬意皇位的也大有人在。或許老皇帝一死,立即就會引發奪嫡之戰,屆時南嶽亂作一團,懷北正好有機可乘。”
身後的人忽然笑了,“二小姐這是在提醒我,應該殺了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