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擡頭看燕千絕，問他：“你聽說過蠱術嗎？”
燕千絕點點頭，“聽說過。但我所知與你也差不到哪去，並不能提供給你更詳盡的消息。”
陸辭秋的心涼了一半兒，剩下的一半沒涼，是因爲暗衛去請七殿下了。
眼下只能寄希望於無妄閣，包括出手害軒兒的人，她也希望無妄閣能夠查個真相。
終於，七皇子到了。
進來的那一刻，壓抑的房間似灑進了一片月亮，所有人都跟着暢快起來。
霜華帶着阿喚出去了，那名暗衛也沒有再進來。
七皇子走上前，先看了陸榮軒的傷，都沒用陸辭秋說話他便道：“中了蠱。”然後才問陸辭秋，“可還能記得接觸過什麼人？”
陸辭秋說：“今日這孩子休沐，說想我陪着去街上轉轉，我便帶着他跟阿喚一起去了。
街上遇着的人很多，我並不確定是在什麼時候着了別人的道。但這會兒想想，其實軒兒真正接觸到的人也沒有誰，雖然買過小點心，但那都是阿喚接的。在興記羊肉館子裏喫飯，端菜的小二也未與我們有過肢體接觸。唯一有過接觸的是興記門前的一個貨郎，他賣手編的小兔子，軒兒喜歡，我買了兩個。兔子是軒兒親手接的，當時很有可能與那貨郎有了接觸。”
她越說越自責，“怪我沒看好他，竟在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
燕千湛搖搖頭，“你就算看好了，蠱師想行巫蠱之事，也不是你能看得住的。有些高手甚至都不需要有肢體的碰觸，就能將蠱毒下到想下之人的身上。不過既然你有了懷疑，這事兒就好辦。我親自去查，不出三日定會有結果。但是這孩子……”他看了看陸榮軒，微微搖頭，“情況不容樂觀。就算挺過了三日，也不是說查到了下蠱之人就能解去蠱毒的。且我只能保證查到是什麼人下的蠱，但要說三日之內將人抓到，那是不可能的。蠱師通常擅長障目之法，除非自願現身，否則很難查出來。你弟弟他……能撐住嗎？”
陸辭秋盯着榻上的小孩，有些猶豫。
她倒是有法子可以將軒兒保幾個月，就是直接送入空間，借用空間時間不流動的定律，直接遏止蠱毒的發展。
可是解蠱之日遙遙無期，縱是她豁得出來多一個人知曉空間的祕密，她也不放心把那孩子一個人留在空間裏。
軒兒太小了，四歲多的小孩正是好奇心重的時候。她那個空間對於成年人來說是個好地方，但是對於小孩子來說那也是無限探索的天堂。
可那裏都是藥品和實驗品，還有手術刀，一個不小心……
不行，太危險了。
她無奈搖頭，“沒有辦法保他幾個月平安。我雖通醫術，但這顯然已經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七殿下，有沒有更好的法子？”
燕千湛想了想，說：“應該是可行的，但具體行不行，還要等鬥蠱的蠱師看過之後才能下定論。另外也要看對方養的蠱蟲願不願意配合，畢竟他們不屬於同源，即使巫蠱之力更強，也會受到一定的傷害。所以這都是不定數。”
他一邊說一邊上前兩步，親自去查看陸榮軒的傷，甚至還動手翻了幾下，然後再道：“這蠱應該不是很厲害的蠱師所下，蠱蟲也不是那種成年的大蟲，想找到大蠱師以鬥蠱之法將蠱吸出應該不難，難就難在人家願不願意。”
陸辭秋聽說門道來：“七殿下的意思是，您知道哪裏有大蠱師？”
燕千湛看了她一眼，說：“西高國就有。”
燕千絕再道：“距離西高使臣年底入京還有幾個月，這孩子能挺住嗎？七哥，你給想想辦法。”
燕千湛深思片刻，道：“辦法也有一個，以蠱治蠱之法。”
陸辭秋不懂，“什麼叫以蠱治蠱之法？可是前面所說的鬥蠱？”
燕千湛搖頭，“之所以有鬥蠱一說，一是爲了救人，二則是蠱師之前的鬥法。所以先前我說對方蠱師不一定能願意做這件事，就因爲這個原因。
蠱師都有自己的祕法，即使是最年輕的蠱師，在他入行的那一刻，他的引路人都會給他保命的法門。這個法門通常都是讓他在遇到更厲害的同行行兇時，有一定的自保能力，甚至更有甚者，還會有反擊之力。
大蠱師縱是再厲害，也有一定機率被這種法門給傷害到，所以不到萬不得已，沒有人選擇去跟同行鬥蠱。除非是有血海深仇，非得你死我活不可的。
但以蠱治蠱之法不一樣，以蠱治蠱只爲救人，但也只是暫時救人。
方法是給中蠱之人再喂進去一種蠱，讓兩蠱之間互相抗衡，你也可以理解爲兩隻蠱蟲在不停地打鬥。但後喂進去的蠱肯定是不能贏的，它只是堅持的時日能久一些，大概半年左右光景。但每隔十五日蠱毒就會發作一次，屆時需要有功力深厚之人替他壓制着，挺過去就沒事了。可若是發作之時無人相助，別說是他這個年紀的小孩，就算是你，也撐不過去。”
“半年之內我不離京，壓制之事我可以做。”燕千絕開口，算是給陸辭秋吃了一枚定心丸。但是西高國大蠱師願不願意出手，卻還是不定數。
燕千湛說：“一切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你需得有心理準備，一旦不行……”
“一旦不行，我也是要保弟弟性命的。”陸辭秋深吸了一口氣，心裏已經有了一番打算。
若實在不行，她便豁出去了，在這現實裏給陸榮軒這孩子造一個死亡的假象，然後直接將人送入空間。大不了她天天看着，或是再送進去一人看着他。
十年，二十年，只要人活着，她就不信沒有解蠱之法。
總之無論如何，她都得保下這孩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