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後來我想明白了，我那位大伯啊，他就是想把我們一家三口死綁在一起，這樣就方便他隨時借銀子。哼，說是借，從來沒還過。我娘說這也就是有祖母在，爲了不讓祖母上火，不讓我爹爲難，她才肯借的。要是沒有我祖母，她認識陸蕭元是誰啊！”
小姑娘的話匣子一打開就關不上了，本來二房一家三口就是經常一邊喫飯一邊說話，她都習慣了，如果不刻意去想坐在對面的是個什麼人物，就也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何不妥。
“但其實我爹也不是很願意分家，他只是嘴上不承認罷了。別看他現在隔三差五就住到羅府去，可實際上他還是惦記家裏，因爲他怕我大伯把我祖母給害了。
我大伯那個人啊！嘖嘖，說不好，在我看來就是德不配位，但這話也不好當着外人說。”
燕千湛暗笑，如此說來，小姑娘沒把他當外人。
“你知道嗎？我祖母前日中過一次毒，就在自己家裏，莫名其妙就讓人給毒了。
我二姐姐就是因爲要處理這件事情，才疏忽了去我們家做客的莫蓉冰。結果隔日就傳出了莫蓉冰非要嫁給我大哥的這件事。
祖母的毒到底是誰下的，至今也沒有人知道，當然，也沒人用心去查。
我姐把事兒賴到我大伯頭上，但她也跟我說過，應該不是我大伯做的。可如果不是我大伯，又會是誰呢？”她一邊說一邊搖頭，“我也想不明白，唯一能明白的就是家裏不再安全了。我娘說讓我最近都住到羅府去，儘量不要回陸府，省得再有人把我給害了。”
燕千湛對此十分贊同，“住到羅府去也好，我送些暗衛到羅府上，保你們平安。”
陸芳華卻搖了頭，“可是我不想搬出去，如果我都搬出去了，那我二姐姐不就只能孤軍奮戰了嗎？我只要一想到她要一個人在那座冷冰冰的、全是外人的府裏生活，我就有點心疼她。你不知道，她以前很慘的，也就是最近這半年變聰明瞭，以前可不這樣。
以前她是傻的，連我娘都說她腦子壞掉了，可憐了裴夫人，以後要帶着個傻女兒生活。
現在她腦子變好了，可我有時候就是想要保護她，即便她是我姐……
我總覺得她活得很累，雖然我一天到晚也不閒着，但我這種不閒着，跟她的累是不一樣的。我總感覺她揹負了很多東西，感覺我直到今天依然能夠輕鬆自在無拘無束的活着，並不是因爲羅家有錢、我娘有錢，全都是因爲家裏有我二姐姐。她一定是替我們揹負了一些原本應該我們共同承擔的東西，可是她不說，我也猜不到。”
她的手往桌上劃拉了幾下，像是在找什麼，過了一會兒就有點兒不高興，“這種時候應該有酒啊！”
燕千湛就數落她：“小孩子家家的，喝什麼酒？”
他耐心地說：“未婚妻，又不是現在就娶回家。民間還有訂娃娃親的呢，你又怎麼說？”
“我說不過你。”
店小二又上了兩個菜，然後說菜齊了，就退了出去。
陸芳華看到炎冥已經回來了，就站在門外，便知道雲家那些人已經打完了。
於是小聲問燕千湛：“那雲家的老太太，三十杖下去，不能打死了吧？”
燕千湛說：“炎冥手底下有準頭，定不會叫她死了的。只是苦頭肯定是要喫一些，至少一個月都不能再下地。至於那位雲大夫人，想來跟她也差不多。要說傷最重的應該是那位雲大老爺，八十杖打下去……嗯，不死也半殘吧！”
陸芳華抽了抽嘴角，又把頭探出窗去，瞅瞅那些還不死心等在下面的女子，然後問燕千湛：“她們知道其實你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嗎？”
他偏頭看她，“我？心狠手辣？”繼而搖頭，心裏想的是：這才哪到哪。但口中卻道，“嚇着你了？那下次儘可能溫和一些。不過應該也沒有下次了，若是這樣他們還不長記性，那也用不着打了。”直接殺了就完了。
陸芳華沒他想得那麼多，只想着雲家那些人一貫沒臉沒皮，真不見得打一頓就能老實。
就算以後不敢撩扯她，但依然敢去撩扯她祖母，也依然敢在陸府興風作浪。
她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情來，趕緊起身開門去問炎冥：“那個被雲景年欺負的丫鬟呢？”
炎冥說：“回四小姐的話，貴府有位常嬤嬤將那個丫鬟接到百蘭院去了，還請屬下轉達，說老夫人一定會把那丫鬟給保護好，等四小姐回府如果想擡舉她，只管到百蘭院兒去領人。”
陸芳華這才放了心，重新坐回桌前。
炎冥體貼地替他們關上了門，陸芳華瞅瞅上齊的飯菜。
六菜一湯，兩個人，嗯，稍微顯得有點兒多。
於是她解釋：“我跟我姐一樣，喫飯就喜歡擺一桌子，即使是一個人喫飯，最少也得三個菜，花樣多了才喫得下去。若只是一兩個菜，喫幾口就覺得沒什麼味道了。
不過我都不浪費的，我習慣了每次喫菜都可着一邊喫，這樣子剩下的還可以給院子裏的下人們分分，不髒的。我院兒裏的丫鬟婆子一個個都胖乎乎的，因爲喫得好。
你放心，我也不會喫胖，我就是那種天生的怎麼喫都不胖的體質。”
他聽得直笑，“又沒說你胖，你急什麼。”
她怎麼能不急，“因爲女孩子就是會有這種焦慮啊！以前江小柳就有，不過我姐給了她一種藥，現在她已經不胖了。我都想過了，如果有一天我這個體質不管用了，也喫胖了，那我也得跟我姐要來那種藥。”
他趕緊表態：“真不用。”
“用的，胖了不好看，你該不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