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娘已經瘋了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都連着好些日子了，就念叨這點兒事兒。
那陸榮軒才四歲，她多大個臉去盯着人家四歲的小娃娃？
陸辭秋也是哭笑不得，趕緊跟莫大夫人說：“咱們就算不是真正的親戚，可就衝着我跟蓉蓉的關係，那也是把莫叔和海姨當親人看待的。子獻哥哥的病是我親自上手治的，所以治病這部分銀子我肯定是不能收。而他這個病住院吃藥都是小事，主要還是治療上，所以這個治療的費用一免，三十兩銀子也就是個藥錢和房錢。”
莫大夫人一聽這話立即就道：“怎麼能不給你治病的錢呢？這錢得給啊！”
陸辭秋擺手，“海姨要是說這樣的話，那咱們可就顯得太生分了。”
莫蓉冰也說：“給你免了你就別硬給了，不如把銀子存起來，等將來阿秋跟十一殿下大婚時，拿去給她添妝，到時候她可沒得拒絕。”
陸辭秋笑笑，也沒有再推拒。
莫大夫人也覺得這樣很好，便同她說：“阿秋你放心，海姨定給你備一份跟蓉蓉一樣的嫁妝。唉，其實就算你沒有治好子獻，這嫁妝我也是一早就備下了的。裴卿不在了，我不能扔着她的一雙兒女不管。從前你父親不願意讓我們這些與裴卿有交情的人，跟你們姐弟走動過多，我怕我去得多了，你父親關起門來再責打你們，便也不敢去。
如今不一樣了，你出息了，咱們見面也多。見你自己有了謀生的本事，還訂給了十一殿下這樣的良人，海姨替你高興。你母親在下面，也一定會高興的。”
莫大夫人情緒一上來，話題越扯越遠。好在莫子獻這時走了出來，這纔算是把莫大夫人的話題給止住。
今日莫子獻穿了身大紅袍子，是莫大夫人讓穿的，她說病治好了是喜事，一定要喜氣洋洋的出院，才顯得有精氣神兒。
至於什麼馮天春不馮天春的，馮天春死了關她莫傢什麼事？
都貢獻出去一個男人整日在宮中操持這事兒了，還想怎麼地，總不能讓全城人都給她戴孝。連皇陵都不配入的女人，阻礙不了別人穿紅。
但今兒也是巧了，陸辭秋也穿的是紅。
莫大夫人看着這一雙大紅人，腸子都快悔青了。
只怪當初兒子傻，讓她沒臉上陸府去提親。但凡兒子是個正常的，她就是厚着臉皮也要求娶裴卿的女兒。瞧瞧這兩個人，多般配啊！
可惜啊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兒子該好的時候不好，如今一切都晚了，他倒是好了。
罷了罷了，今日只管多看他們兩人幾眼，飽飽眼福算了。
莫蓉冰也是這麼想的，她這會兒也覺得她哥跟陸辭秋紅配紅，挺配的。
但她比她娘有理智，只要一想到十一殿下，立即就覺得不配了。畢竟她哥不扛揍。
莫子獻站到陸辭秋面前，樣貌俊秀，儀態翩翩。真誠的笑容掛在脣邊，已經不再是曾經纏着她叫妹妹的憨傻模樣。
陸辭秋也笑了，衝着他俯了俯身，叫了聲：“子獻哥哥。”
莫子獻立即回禮，回禮的動作雖顯生疏，但也能看出是用心練過的。
陸辭秋失笑，“怎的這病治好了，關係倒顯得比從前生分了呢？從前是誰每次見面都抓着我叫妹妹呀？”
莫子獻被她說了個大紅臉，揖手揖得更深了。
莫大夫人罵他沒出息，但莫子獻卻說：“那時病還未好，腦子囫圇一片，鬧出了許多笑話，還望縣主莫要放在心上。如今病全好了，自是不能再像從前那般無所顧忌胡言亂語。”
莫大夫人嘆了一聲，忽然覺得這個兒子不可愛了。
陸辭秋也是微微一愣，莫子獻這樣的轉變倒是她始料未及的。
她想了想，多說了一句：“倒也無妨，我同你們莫家交情不淺，與蓉蓉更是如親姐妹一般的關係。我都能叫你一聲子獻哥哥，你叫我聲妹妹也是無妨的。”
莫子獻卻還是搖頭，笑着說：“不了，不合適。”
陸辭秋便沒再說什麼了，只抓過了莫子獻的手握了一會兒腕脈，然後點點頭，“沒事了。帶回去的藥按着寫好的藥量堅持喫，一個月之後就可以停藥。”
她將莫子獻的手鬆開，看着他說：“恭喜。”
莫子獻答：“多謝。”
莫家人走了，臨走之前莫大夫人讓陸辭秋晚上到莫府去喫飯，被陸辭秋婉拒。
直到馬車走遠，霜華才小聲問了句：“怎麼瞧着莫大少爺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陸辭秋搖搖頭，“不知道。許是剛剛清醒幾日，還不太適應吧！別人家的事，我們不要想太多。我的任務就是治病救人，至於病好了之後他的家人如何幫助他迴歸正常生活，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對於莫家，我自然會多關照一些，但若人家不願意，咱們也不能上趕着。”
霜華點點頭，“那小姐，咱們是在回春堂逗留一會兒，還是出城去莊子上看看？小姐還答應府裏，幫着張羅老爺的婚事，如果不出城，在城裏採辦些東西也好。”
霜華說到這裏嘆了口氣，“小姐還真是四處欠債，欠的還都是操勞債。今日那雲婉兒分明是起了小心思，故意說起那馮婕妤的喪事，看似好心提醒小姐不該穿紅，實際上奴婢卻覺得她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說那樣的話，讓老夫人覺得她懂事，顧全大局，能認真爲老爺着想。
她替自己買好沒人管她，但她拿小姐說事，這番心思就太不好了。”
陸辭秋輕笑了下，拍拍霜華，“這才只是開始，看着吧，雲婉兒可比陸傾城會作，陸府的精彩日子還在後頭呢！”
兩人正說着，有個小護士從裏面匆匆跑了出來，本來是想跟周明堂說話的，但一看陸辭秋在這兒，就先過來給陸辭秋行禮。
陸辭秋隨口問了句：“可是出了什麼事？”
那小護士說：“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雲家那二位，先前交的住院銀子已經用完了，讓她們再續交，她們卻說已經沒錢了。我就想來跟掌櫃的問問，這沒錢了可怎麼辦？她們又不是窮苦之人，不在咱們免費治療的範圍，要不要現在就把她們給擡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