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二哥醒來還需要你的照顧。你若是倒下,等二哥醒來,誰來照顧?”高燁景勸道。
“景王的話不無道理,既如此,我便先告辭了!”站起身,蘇陶轉身便要走。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身後榻上高燁雲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蘇陶一驚,轉身驚喜地問道:“雲王?雲王你醒了?”
這話將一屋子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
高燁景也快步來到榻前,驚喜地望向高燁雲。
“二哥,你醒了?”
“二哥?二哥?”高燁景不斷喚着高燁雲。
只是,高燁雲沒醒,似是在囈語。
蘇陶緊緊反握着高燁雲的手。她一使勁,高燁雲更是用力。
高燁雲將她整隻手都抓在了手裏,嘴裏更是念念有詞:“蘇陶……”
蘇陶僵住,一顆心忽然提起,有些哽咽。
即使是在昏迷中,他還是時刻念着自己,叫人如何不傾心?
看着高燁華蒼白的臉,蘇陶有些黯然。
當初,救自己於險境之中,高燁雲是那樣意氣風發,威風凜凜。如今,卻是氣若游絲地躺在牀榻上。
蘇陶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她多麼希望能代高燁雲受這樣的苦。
可是,眼下卻只能看着高燁雲這樣靜靜躺着。
如此想着,想着高燁雲那執劍的灑脫背影,蘇陶有些晃神。
兩人相識之後,高燁雲便常常到蘇陶的茶館閒坐。
一連幾日,高燁雲都無所事事。
政務有林毅,軍務有副將,他這個王爺倒是落得輕鬆自在。
不過,最近他特別喜歡逛蘇家的茶館,其目的是想多看看茶館裏的戲劇。
蘇家茶館的戲劇很平民化,也最直接反映出民衆的心聲。
高燁雲可以通過它來了解縣內百姓想要什麼以及有什麼不滿之處,然後他再找林毅商議,加以修正和改善。
蘇陶目前就下榻在茶館。
先前她不認識高燁雲,但現在她可認識了,一次、兩次看到高燁雲前來還覺得沒什麼。
但時常能看到就很令人奇怪了,甚至她一度以爲高燁雲是不是對自己有興趣,可很快她就推翻了心裏的想法。
因爲每次高燁雲來光顧茶館都不是爲了看她,也沒有找她,僅僅是看戲,還都是身着便裝。
身邊的隨從最多也就兩三人,不顯山不露水,在茶館裏少坐片刻就離開了。
這晚,高燁雲再次光臨蘇家的香春閣茶館。
與他同來的還有林毅和副將。
茶館裏的客人不算多,稀稀落落的散坐。
高燁雲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落座,向店小二點了一壺花茶,邊喝邊看戲。
林毅和副將對茶和戲劇都沒興趣,兩個人,四隻眼睛,骨碌碌的亂轉,打量店內的茶客。
今天的戲劇是重複前兩天的,高燁雲只看了一會便興趣缺缺,喝掉半壺茶水後便準備打道回府了。
這時,副將在他耳邊輕聲說道:“雲王,店中有武林高手!”
“哦?”高燁雲正想起身離去,一聽這話,原本要挺起的身軀又端坐下來。
能被副將稱爲高手的人並不多,而這種人竟然會出現在邊城,令他大感好奇。
他問道:“對方有多少人?”
副將作爲高燁雲的下屬,有責任保護高燁雲的安全。在公共場合,已習慣先洞察一番,看看有沒有隱藏的危機。
這次,副將的細心有了回報:“應該有五人,看似武功不賴。”
“哦?”高燁雲吸氣,武功高強,還一下子冒出五人,事情恐怕不簡單。
他下意識地壓低聲音問道:“對方的目標可是我?”
副將搖頭,說道:“現在看不出來。”
高燁雲道:“哪五人?指給我看。”
副將挺直身軀,手放到桌下,邊指點邊說道:“雲王左前方穿青色的布衣的漢子,前方帶斗笠低頭喝茶的那個,還有正數第二桌的三人。”
隨着副將的話,高燁雲一一看去。
如果單從外表上看,這五人和普通百姓沒什麼差別,而且高燁雲從他們身上也感覺不到殺機。
他那天生的近乎於野獸般的直覺向來靈敏,他可以百分百的肯定,這五人不是衝着自己來的。
難道,他們和自己一樣,到茶館裏只是爲了看戲?
高燁雲搖頭而笑。他又問道:“只這五人?”
“是的!至於其他的高手,都在後臺,那應該是蘇小姐的隨從。”
一壺花茶已喝完,見那五人仍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意思,高燁雲擡起手來,叫來店小二,又點了一壺茶水。
他正等茶上來的時候,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風迎面飄來,與此同時,高燁雲也感覺到茶館內殺機頓起。
他暗吃一驚,擡頭一瞧,只見蘇陶拿着一壺茶水向自己走過來,另外,那五名高手都在用眼角餘光緊緊瞄着蘇陶。
這時高燁雲終於搞清楚了,這五人確實不是衝着自己來的,而是衝着蘇陶。
當然,這也不奇怪,蘇家富可敵國,家財萬貫,打蘇家人主意的肯定不少,想必這五人就是其中之一。
想到這裏,高燁雲咧嘴笑了,他倒要看看,張揚又傲慢的蘇陶如何應付這些人。
蘇陶並沒有意識到危機的存在,更不知道高燁雲心裏在想什麼。
見高燁雲衝着自己笑的開心,她玉面微紅,走到高燁雲的桌前,將手中茶壺輕輕放下,說道:
“雲王不是公務繁忙嗎?今晚怎麼這麼有空來我這裏品茶了?”
她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今天終於忍不住,藉着送茶的機會,向高燁雲詢問。
“麻煩蘇陶小姐親自送茶,真是不好意思!”高燁雲笑呵呵地說道,“忙歸忙,但不管怎麼樣也得忙裏偷閒,輕鬆一下嘛!”
說話時,他偷眼打量蘇陶,見她神態自如,不似意識到危險的樣子,他臉上幸災樂禍的笑容更深了。
他對蘇陶毫無好感,也沒有插手幫忙的意思,只想坐在這裏看出好戲。
而且憑心而論,蘇陶身邊的隨從中也不乏高手。
不用高燁雲相讓,蘇陶已大咧咧的坐下,笑問道:“雲王覺得我這間茶館如何?”
“很好啊!”高燁雲隨口應付。
蘇陶微微一笑,說道:“現在邊城的外來商人很多,我準備在城裏再開兩家酒樓和三家客棧。
地方已經買好了,只等裏面裝飾完工,便能開張營業,希望到時雲王能賞臉前來捧場啊!”
高燁雲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有錢人就是財大氣粗啊,開酒樓、開客棧都是兩、三間的開,普通老百姓連想都不敢想。
蘇陶得意洋洋地又說道:“另外,我還準備開幾間當鋪和商鋪,在城外開兩間染坊和織布坊,如果生意好的話,也可以考慮把銀鋪開到他城。”
見高燁雲的笑慢慢變成乾笑,她聳肩說道:“怎麼樣,雲王,有我蘇家的支持,完全可以讓整個邊城的繁華程度都更上一層樓!”
高燁雲點了點頭,應道:“是的!”
雖然不願意承認,但事實確是如此,只是蘇陶那傲慢的姿態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舒服。
茶是好茶,但有蘇陶在旁,高燁雲立刻覺得茶水變得索然無味了。
失去繼續坐下去的興趣,而且入夜已深,茶館馬上就要打佯。
高燁雲從口袋裏抓出一把銅錢,放在桌子上,起身的同時對蘇陶說道:“天色已晚,我要回府了!”
“雲王不再多坐一會嗎?”蘇陶虛情假義的挽留。
“不了!”本來還可以多坐一會,但看到她,高燁雲的興致蕩然無存。
臨出門前,他恍然想起什麼,放慢腳步,對送他出來的蘇陶說道:
“蘇陶小姐,我不得不提醒你,樹大招風,錢多固然是好事,但壞事也有可能會找上門來,你可要小心啊!”
覺得高燁雲在言語上勝不過自己,便開始出言詛咒,蘇陶絲毫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咯咯嬌笑一聲,說道:
“吉人自有天相!不過,小女子還是多謝雲王‘好心’提醒。夜路甚黑,雲王在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懶着與她做口舌之爭,高燁雲哼笑一聲,大步而去。
在回府的路上,林毅小心翼翼地問道:“雲王,我們不再看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了?”
高燁雲聳肩道:“蘇陶不是說吉人自有天相嘛!”
“可萬一她真發生意外怎麼辦?”
“那也和我們沒有關係。”
“不過雲王不是說過蘇家對我們很重要嗎?
現在蘇家在邊城的生意明顯都是蘇陶主持的,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對我們也很不利啊!”
高燁雲怪異地扭頭看着林毅,狐疑道:“林毅,你今天的話怎麼這麼多?”
林毅急忙低下頭去,小聲說道:“屬下不敢,屬下只是就事論事。”
高燁雲沒有理他,又向前走了一段,突然停住腳步,兩眼直勾勾地看着林毅。
林毅以爲高燁雲在怪自己多嘴,連忙說道:“雲王,是屬下多嘴了,下回絕不再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