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恨的是那些衙差比盜匪還兇狠,糧食不夠就抓了人家的妻女去抵。”
高燁雲沉默了下說道:“這事我們也無能爲力了。”要出兵,肯定不能現在出兵。
這時,高燁雲轉了話題,說道:“之前蘇陶讓人購置的一百萬石糧食,已經到了河洲的地界了。
林毅,本王打算將這批糧食賣給錢揚。”
錢揚是河州地區出名的糧商,手中屯糧無數,靠着天災賺了不少錢。
林毅說道:“雲王是擔心這批糧食到不了邊城?所以就想賣給錢揚嗎?”
高燁雲點頭說道:“河洲這次受災也算嚴重。我相信若是我將這批糧食賣給錢揚,他會出一個好價錢的。”
一百萬石的糧食想平安穿過河洲無異於癡人說夢,就算不碰到土匪強盜,就是錢揚也不會放過了。
與其被搶,還不如賺一筆。
林毅問道:“雲王打算賣多少一石?”
以前一兩銀子能買三石的稻穀,這次一兩銀子只能買兩石稻穀,價格漲了五成。
這還是蘇陶從糧商手裏拿到的最優惠的價格。
高燁雲說道:“二兩銀子一石。”
林毅聽得瞠目結舌,說道:“這也太高了吧?”
一轉手,價格就增加了三倍。
高燁雲笑着道:“不給錢,若是他敢打這批糧食的主意,我們就出兵。我想,錢揚會乖乖給錢的。”
邊城兵強馬壯,錢揚肯定不敢賭的。
高燁雲點頭道:“反正他們的錢也用不到百姓身上,讓他出點血也好。”
錢揚也不是什麼好人,宰就宰了吧!
林毅看着高燁雲心情還不是很好的樣子,說道:“雲王別愁眉苦臉了。
雖然旱了一個多月了,但潯廣城穀子的收成還是不錯,只比去年減產三成多點。”
林毅說減產三成多點的,是靠近水源附近的那些谷地。
因爲擔心乾旱,在三月收了洋芋以後,潯廣知府要求百姓在靠近水源之地的那些土地全部都種穀子。
河洲等地只收了往年兩三成的糧食,潯廣城卻收了六成多。
這麼一對比,高燁雲神色微松:“只減產三成多,倒比預想的還要好。”
潯廣城,王家村。
碧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雲彩,火熱的太陽灸烤着大地。
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只有樹木無精打采地立在原地。一直到太陽落山,纔有人慢慢走了出來。
王家大嫂拿着一隻葫蘆站在於氏於氏面前小聲說道:“於氏,家裏沒水了,你勻點水給我們喝吧!”
已經快兩個月沒下雨了,很多地方飲水都成問題。
王家村這邊也一樣,飲水都出現困難了。
不過好在王家村有一眼老井,現在還能打出水來。
不過因爲水不多,只能供應村裏人每日的飲用。
至於家裏的牲畜,那就只能自己去解決了。
於氏歉疚地說道:“大嫂,我今天領的水也喝完了,沒有了。”
其實家裏的水還有一大壺,只是她不會給唐氏。
唐氏見於氏不給,氣呼呼地說道:“於氏,不就是讓你給我勻點水嗎?又不是要你的命,何必這樣小氣呢?”
於氏冷聲說道:“大嫂,現在是什麼時節,你不知道嗎?莫說我家沒水了,就算有水,我也得給孩子備着。”
王家村挺團結的,而且里長行事也很公道。
唯一頭疼的就是這個唐氏,特別霸道,而且還很喜歡佔便宜。而且還總想仗着大嫂的身份想壓她一頭。
也幸虧於氏不是個軟弱的人,要不然不知道被欺負成什麼樣了。
唐氏很惱怒,說道:“不過是讓你勻點水給我家喝,又不是要你的命。
還大戶人家出身的,我看也就是個破落戶。”
知道弟弟王二石戰死有撫卹金,唐氏就打上了主意。
可惜,盤算了幾個月連銀子的影子都沒看到。所以唐氏對於氏怨言很大。
於氏開始的時候並不擅長跟人打嘴仗,不過現在她已經適應了:“大嫂這話稀奇了,現在這水不就是命了。
你想要我家的水,可不就是想要我跟孩子的命了?
孩子可是二石唯一的子嗣,你一個當大伯孃的怎麼能如此狠心,就想着逼侄子去死呢?”
說這話的時候,還故意將放大了聲音。
孩子從屋子跑出來,望着唐氏大聲叫道:“不許欺負我娘。”
一邊叫一邊推了唐氏出門。
對這個大伯孃,孩子是厭惡至極。每次來,家裏都會少點東西。
於氏剛想去攔,就見唐氏將孩子用力推倒在地,孩子摔了個四腳朝天。
很快,有人走進來將人拉開了。於氏抱着孩子一邊哭一邊將原委說了:“以前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也就算了。可現在這情況,水就是命,她想要搶走我們家的水,就是想要逼死我們孤兒寡母了。
反正也活不了了,大不了一起死了。”
在鄉下,就用鄉下的法子解決。
於氏如今被曬得面色黝黑,行爲做派跟普通的農婦都無差別了。
孩子看到母親哭,也大聲哭了起來。
母子兩人的哭聲引來更多村民的圍觀,最後連里長都驚動了。
里長知道原委後,不僅痛斥了唐氏,連唐氏的丈夫也被罵得狗血淋頭。
最後唐氏灰溜溜地跟着丈夫回了家。
孩子抱着於氏,一邊擦眼淚一邊說道:“娘,等我長大以後,我再不讓別人欺負你了。”
於氏聽到這話,眼淚越發的兇猛了:“好孩子,有你這話,娘就知足了。”
旱了快兩個月,很多地方喫水都成問題了。
有的地方,要跑到好幾裏外去打水。
唯一慶幸的是現在治安還好,沒有出現打劫偷盜的事了。
亂世用重典。
官府已經貼出告示,不管是打劫這樣的重罪,還是偷雞摸狗這些的勾當。
只要抓住,一經證實,不用經過縣衙審理,直接就地處決。
告示貼出到現在,只王家村附近的兩個村落就被處決了十五個人。
人都是惜命的,見此情況也不敢有異動了。
潯廣知府親自前往各處安撫民衆了。
每逢大災將臨,官府無論是出於真心,還是政治需要,都必須有所行動來安撫民心。
不然引起了民變,當地官員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高燁雲也頗爲苦惱。
潯廣城百姓若是有動,這邊城怕也是免不了受到波及的。
看着高燁雲陰沉的臉,林毅說道:雲王,這事擔心也無用。”
高燁雲並沒有因爲林毅的話就放寬了心:“林毅,現在的問題是不知道這場乾旱要持續多長時間。
現在已經是五月底了,再不下雨,死的人會越來越多。只怕……我邊城也不好過。”
若只是到現在,高燁雲不至於這般憂心。
林毅說道:“雲王,我們是人,不是神,沒有呼風喚雨的本事。我們能做的就是將損失減到最小。”
高燁雲平靜下來後,道:“林毅,現在已經旱了快兩個月了,我擔心會有蝗災出現。”
旱了快兩個月,地裏的糧食基本上是收不回來了。
而蝗蟲最讓人恐怖的是它什麼都喫,花草樹木什麼的它都不放過。
真出現蝗災,到時候鄰近城市就真成荒蕪之地了。
若真這樣,想要再恢復受災前的樣,至少得兩三年的時間。
邊城也必然受到波及。
看來,自己還需要親自處理這件事。
潯廣城知府之所以寫摺子給自己,除了告訴自己潯廣城難以提供軍糧之外,還想尋求幫助。
不是沒有上報朝廷,只是路途遙遠,只怕等朝廷制定出解決方案,潯廣城早就民不聊生了。
林毅說道:“回雲王,這段時間我查了很多資料,都沒找着防治蝗災的有效辦法。”高燁雲自己也找了很多資料,而且還問了林毅跟大夫,甚至讓副將去問了那些經歷過蝗災的人。
可惜並沒找着有用的法子。
正在這個時候,副將在外面說道:“雲王,景王寫了一封信讓人送來給你。”
高燁雲問道:“景王在信裏說的什麼?”
自從聽到林毅說之前有人在信紙上沾毒害他,高燁雲就不大願意自己拆信了。
從這裏看出,高燁雲有多謹慎了。
副將看完以後說道:
“景王在信裏說,蝗蟲喜歡生活在溫暖乾燥的地方,所以他猜測乾旱的環境對它們的繁育跟生長應該很有益處。
要不然,蝗災也不可能只在旱情嚴重時出現。”
高燁雲聽完以後,接了信又重新看了一遍。
看完以後,高燁雲說道:“若真是這樣,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因爲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做得到的。
現在旱了快兩個月了,田裏、草地、還有乾涸的湖泊等都是溫暖乾燥的地方。
而這些地方,現在都成了蝗蟲們生長的溫牀。
林毅說道:“既然知道這些地方是蝗蟲產卵繁育的地方,那我們盡所能地將它們滅殺了。
這麼熱的天,將地翻新過來,應該可以將他們都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