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張員外一聽,反應過來,說:
“對,林員外說得一點都沒錯!太子殿下沒有在這裏!他不會知道,我幹嘛這麼緊張!”
“就是就是!“林員外哈哈大笑,“太守大人,您說我們說得對不對?太子殿下又沒有在這裏!”
“對,太子殿下不在這裏!”徐淼水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衆人一聽,各自放鬆下來,林員外說話開始變得肆無忌憚,“要我說,現在我們的損失還得算到太子殿下頭上!
原本還想着靠這次饑荒賺它一筆,好端端的太子殿下就來了。
不過我們纔沒那麼傻,他還真以爲我們把糧食全都上交官府了!”
“我聽說太子就是一個心狠手辣,但是毫無作爲的人,要我說,還真是不如雲王英勇……”
“張員外,這傳言不可信。話不能亂說。”徐淼水提醒一句。
“別的咱不信,這個我相信,這個還是我在京城當官的親戚說出來的,絕對錯不了!”張員外拍着胸脯,堅定不已。
“你這親戚膽子倒是真大,竟敢在背後說太子殿下的不是!”
“可不是!膽子真大!”說到這裏,又補充一句,“不過,他說得也挺對,太子本就不如雲王!真不知道他怎麼就當上太子了!”
興許是喝得多了,衆人的話題全部圍繞着他們口中的太子說了起來,好不樂融。
“看你們這麼說,這太子殿下若是無用,爲何一直穩坐東宮位置不倒?”
“這個都不知道,你真是太蠢了!這太子殿下的生母,也就是如今的皇后,他呀,不過是仗着長子罷了!”
“原來如此!看來,這血脈的作用太重要了!”
有人連連點頭,說:“沒錯!太子有沒有能力不要緊,關鍵是要會投胎!”“哈若是我投胎時,投到皇后娘娘的肚子,指不定太子的位置就是我也說不準!”
張員外哈哈大笑一番,逗得衆人一同樂得起來。
只除了無奈搖頭,無比同情看着衆人撒潑的徐淼水,以及頭皮開始發麻的安江楚。
當然,這一次不是爲了自己,而是爲了眼前這些不知死活的人物!
果不其然,應驗很快得到了證實!
“噢!原來坐上太子之位,還有這麼多的門道,本宮今日算是長了見識!”
倏然,一道玩味而慵懶的聲音,在熱鬧非常的此刻,清晰地傳出來。
“這是自然!”本能說完,開始意識到聲音不對,隨即循聲望去——
門口處,一身墨色錦袍,面相出衆,氣質邪魅的頎長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
一雙狹長而美麗的丹鳳眼,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衆人,勾人攝魄。
不過是一眼,張員外就覺得周邊的溫度冷得好似萬年寒冰一樣。
一股涼氣從腳板速度蔓延至全身,心慌不已,嘴脣蠕動一聲:
“你、你是誰?”
張員外一句,道出衆人心思。
而原本高坐在座位上的徐淼水,面色微微蒼白,忙起身請安道:“下、下官給太子殿下請安!”
安江楚亦跟着下跪,沉默不語。
氣氛,遽然冰降到極點,宛如萬年冰窖一般。
酒精在一瞬間全部褪去,在場的所有人面色慘敗到極點。
個個瞪大眼睛,嚇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急忙跪地請安,異口同聲:“草民見過太子殿下!”
高燁華冷眼掃下跪地的衆人,衆人只覺得一道道刀刃,正在凌遲着自己的渾身,心驚肉跳。
高燁華一步一步地走,腳步聲好似重重地踩在衆人的心裏,喘不過氣來。
坐在徐淼水剛纔坐的位置,高燁華居高臨下地看着衆人,寒光一片,最後將目光定格在張員外身上。
好像是犯人看到感興趣的獵物一般,充滿攻擊性。
而後,風輕雲淡地丟出一句:“你把剛纔的話,重複一遍!”
他的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到衆人的耳朵中,所有人都開始慌了,開始心驚膽顫。
很明顯,太子殿下是聽到了剛纔的話,可是究竟是聽到了多少?
有沒有聽到自己說的那些話,會不會殃及到自己,根本就不得而知。
砰的一聲,張員外嚇得跪了下來,臉色蒼白不已:“太、太子饒命!草民一時、一時糊塗!”
“糊塗?怎麼糊塗了?”高燁華不爲所動,眼底掠過一抹寒光。
“太守大人,這污衊本宮,該當何罪?”
徐淼水身子一顫:“回太子殿下,按凌國律例,罪當誅!”
“啊!”張員外面色全無血色,驚嚇的說不上話來。
“來人啊,將此人拉下去斬首!”陰寒到極點的聲音,好似來自地獄修羅一樣,沒有半點回轉的餘地。
很快的,有人將嚇得全身無力的張員外無情地拉下去,不過三五秒的時間,便聽到外面一聲慘叫聲。
伴隨着窗外那濺起層層高的鮮血,染紅了窗紙,在如此夜色當中異常刺眼,異常冷暗。
而被遺留下來的衆人,臉色同樣好看不到哪裏去,各個誠惶誠恐,卻是一個字都不敢說,就怕性命不保。
高燁華擺着一張臉,瞄向房間內的擺設,涼涼道:“徐大人,你在這衙門裏好酒好肉,怎麼也不叫本宮一同來參與?”
徐淼水身子哆嗦,結結巴巴,佯裝害怕:“太子饒命!”
高燁華冷哼一聲,目光犀利如刀刃:“如今,百姓陷入水火當中,你身爲邊城太守,還有心思在這裏美酒佳餚地享受!簡直是罪無可恕!來人啊!”
“太、太子殿下,下官這麼做,是有原因的!”說到這裏,吞了吞口水,繼續說,“下官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爲了邊城的百姓……”
“原來,這喫着佳餚,品着美酒,就成了爲黎民百姓。”
高燁華一副瞭然的模樣,盯住徐淼水,“看來,你是真把本宮當成無能太子了,是嗎?”
不過就是一句簡單的話,卻讓下面跪了一地的商賈,一陣心驚,一陣心慌。
“下官不敢!下官真真切切是爲了黎民百姓,也是爲了太子殿下!”
“這會兒,又是爲了本宮,本宮從不知你的嘴巴這麼能說會道!”
“不,太子,下官句句屬實!這裏面的都是邊城最有名,最出色的富賈。
今日設宴,完全都是爲了朝廷之事!”徐淼水說到這裏,又問地上的一干人等,“你們說,對不對!”
有關於性命的大事,衆人自然不敢有半句否認,當即連連承認:“對,沒錯!”
“混賬東西!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敢欺騙本宮!”
高燁華斥責一聲,當即站起,恨恨地踢了徐淼水一腳。
徐淼水身子一踉蹌,直接倒地。
這一幕,可把剩下的那些人給看傻眼了,心中無不顫抖。
看來,這太子殿下果然是心狠手辣。
徐淼水怎麼說都是一個朝廷命官,他都這般對待。
他們不過就是普通的商人,地位遠不及太守,怕是要面臨更嚴峻的處罰!
要是早知道今天會掉腦袋,打死他們都不會過來。
衆人心裏無不後悔。
雖然心中十分煎熬,十分後悔,但是想走已經走不了了,留下來又怕性命不保,苦也,悲也!
“來人,將這些個人全部關押起來,聽候發落!”
“饒命啊!太子殿下饒命!草民知道錯了!知道錯了!”衆人都慌了,無不嚇得跪倒在地。
“太子殿下,”徐淼水顫抖地爬到高燁華的腳邊,慌張道,“太子殿下,請聽下官一言。”
“拖走!”
“太子,請留人!”安江楚端正身姿,而後開口,“這是一場誤會!”
“誤會?”高燁華眯起眼睛,“哪來這麼多的誤會?”
“太子有所不知,如今邊城饑荒,人心惶惶,眼看着國庫喫緊,太守大人憂慮不已,特找來城裏面各位善心的商賈,前來爲朝廷募捐善款!”
“募捐善款?”高燁華挑起眉頭,“這個藉口說得很有說服力!”
安江楚鏗鏘開口:“太子,草民句句屬實,還請明察!”“那麼,你口中的善款在何處?難不成是在你們的肚子裏面?”
邊城太守抓緊機會,連忙補充道:“太子,千真萬確!不信,你可以問他們!”
末了,用手指了指所有人,一邊不忘朝所有人示意。
所有人明顯一愣,這是什麼意思?剛纔明明就沒有提及這個事情不是?
看着衆人不爲所動,高燁華不禁一笑:
“你瞧瞧,他們可是一臉的不知情,你這獨角戲估計是唱不下去了。”
“太子,就讓這個滿嘴謊言的人拉出去直接拖出去給斬了!”太子身邊的侍衛看向面色如縞的徐淼水。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大喊道:“不,太守大人沒有說謊,他的確是這麼說的!”
“何時?”
“就在酒桌上,”那人誠惶誠恐地說,一臉的堅定,“太子沒來之前!”
“對,沒錯!草民可以作證!”
“對,我也是!”
“沒錯沒錯!”
高燁華冷冷地看着他們,突然勾起一抹笑容:“本宮聽到的可不就這麼一回事了!你們不是在議論本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