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樹林危機四伏,她必須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貓頭鷹咕咕的叫聲撓的人頭皮發麻,腳踏在溼潤的土壤上讓人有種不安全感。
這時,她感覺什麼東西落在了她的肩上,她驚得反身就是一水刀,劈斷了一旁的樹枝,才發現“襲擊”自己的是個人。
“高燁雲?”此次相遇倒是頗令溫宛驚訝,真沒想到自己半夜三更出行也能被他抓包。
“你要去哪裏?”
“與你何干?”她轉身就走,卻被高燁雲抓住了肩膀。
“萬籟之森夜間多有危險,驚動了猛獸可就不好了,我陪你一同前去吧,也能相互有個照應。”
“不需要,我能應付。”她雖靈力巨損,但也不至於連尋常野獸都抵擋不了,她特意選在夜間出行就是不想遇見他。
“那行吧。”他的眸子在黑夜中也有些晶亮,他轉過身去,冷冷地說:“聽聞森林之中有衆多蟲蛇,溫宛姑娘此番前行定要小心,若誤踩毒蟲被他的血水濺到可就不好了。”
聽到蟲子她頓時頭皮發麻,她自小就怕蟲子,連毛毛蟲都能讓她毛骨悚然,此時聽高燁雲一番危言聳聽,本來還無所畏懼的她頓時有些害怕起來。
高燁雲似乎是感覺到了溫宛的反應,便接着說:“聽說這裏有一種蟲子啊,相貌醜陋奇醜無比,而且成羣結隊而出,見到活物就會一窩蜂地爬上去,然後……”
“啊!”溫宛尖叫一聲,驚起了熟睡的鳥兒,她雙手環抱在胸前,連聽他描述都足夠將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嚇得尖叫起來,更別提親身經歷了。
“嗨,溫宛姑娘保重,告辭。”
“等會。”她糾結了很久,才叫回那個明顯放慢動作的男人。
“溫宛姑娘還有事嗎?”聲音裏竟有一絲極力掩蓋的得意。
“那個,算了沒事了,你走吧。”她在短暫地掙扎之後還是沒把想說的說出來。
高燁雲立馬就呆了,這不是他意料之內的事情啊,他忙說:“那什麼,我看溫宛姑娘如此害怕,那小生我就送姑娘一程吧。”
溫宛:“……”
於是,溫宛還是踏上了高燁雲的飛劍。
“你要去哪?”
“去高家。”
“爲何而去。”
“爲一把劍,是我父親的劍,我現在要去將它尋回。”她站在飛劍上淡然地說,兩人捱得雖近卻沒有接觸,溫宛被風吹的有些瑟瑟發抖。
高燁雲看着心疼地看着眼前不時地摸着肩膀取暖的溫宛,卻不能有實質動作,只能運起靈力將周圍呼嘯而來的風盡數打開。
高家的遺址逐漸顯露出來,昔日蒼生繁榮的四大家族如今已經沒落到廢墟的地步。
血液已經乾涸在地面上,就連現在都能嗅到當時的血腥味。
溫宛按照記憶來到高家靈堂,發現裏面竟空無一物。
“奇怪,怎麼不見了。”溫宛左顧右盼了一會,也沒看到哪裏有劍的影子。
“若是把寶劍,自然會被搜刮進國庫,若不在此地,那應該就是在國庫了。”高燁雲說。
溫宛皺了下眉頭,似乎在思索着什麼,她問:“國庫在哪?”
“不是吧。”高燁雲驚詫極了,“國庫是全國上下防守最嚴密的地方,你去那裏不是送死嗎?”
“那我自己去吧,有勞你了,告辭。”溫宛抱拳答謝,轉身就要走,被高燁雲一把攔住。
“縱使你全盛時期衝入皇城也難上加難,更何況你現在着實是力不從心,三思而後行啊。”高燁雲無奈又擔憂地看着溫宛,只見她神色堅決絲毫沒有動搖的心情,片刻之後,他嘆了口氣。
“既然你執意要去,那我便同你一道。”
“不必…”她話還沒說完就被高燁雲打斷,只見他溫柔而又深情地注視着溫宛的眼睛,說:“我放不下心你。”
溫宛沒有說話,她並沒有被高燁雲這番言語打動,要說甜言蜜語,前世他說的有過之而無不及,此時不免有些許厭惡。可她思索片刻,自己隻身一人潛入皇城無疑是飛蛾撲火,溫宛有位幫手那就再好不過了。
“後日乃當今聖上生辰,皇親國戚都要前往天壇祝賀,屆時皇城定會疏於防守,若是要去,這個時候最好不過了。”
“嗯。”
“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吧。”
只見她一身華服此時顯得十分破舊,容貌迤邐的臉蛋被塵土污染,上面幾道淚痕異常觸目驚心。
她目光始終落在天邊那道紫光劍影,哪怕已經消失不見了也未曾挪動視線,她身體顫抖着,原來她的下嘴脣已經被她要出了血漬,她的眼裏燃着熊熊怒火,許久,一羣穿着異域服侍的人來到她的面前。
“小姐,該回去了。”
天已經大亮,溫宛卻絲毫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她剛纔再一次經歷了腹痛此時已經完全脫力,昏睡在此。
高燁雲憐惜地看着虛弱的溫宛,拿溼熱的毛巾爲她拭去額頭上的汗珠,招呼着店小二放了幾碟小菜在房間的桌上,就出了門。
這裏就是皇城,不遠處屹立着金碧輝煌的皇宮,這裏有着富饒開放,百姓安居樂業,周圍吆喝聲此起彼伏,嘈雜極了。
高燁雲十七歲開始雲遊四方,不過這皇城到真真是第一次來到,此前他更傾心於秀麗的山水,此時倒是覺得繁鬧的都市也別有一番風情。
爲了這皇帝老兒的生辰,整個皇城都張燈結綵,舞龍作樂,他來到全城最大的酒館,叫了壺酒,就着點下酒菜坐在酒館正中央。
這裏魚龍混雜,各行各業的人士都齊聚一堂,這裏也是最能打探到各種小道消息的地方。
“聽說啊,這新四大家族已經選出來了,果然不出我所料,那必定是江吳鄭鄒四家。”
“那盟主呢?”
“不知,據說會在此次皇宴上揭曉。”
高燁雲聽了一會,原四大家族被溫宛血洗,其實這在其他世家眼裏倒是個好事兒,按說實力,其實新四家與原四家不相上下,可就是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在下邊的要無條件聽從上邊的命令,確實讓人覺得不爽。
高燁雲一壺酒喝完,覺得也聽不到什麼更好的消息了,索性結賬走人。
等他回到客棧的時候,發現溫宛居然不見了。
溫宛剛醒不久,癱了一天的她迫切地需要吸收新鮮空氣,此時她不能正大光明地走在大街上,不然很快就會被認出來,她找了塊黑紗將自己鼻子以下的部位蒙了起來。
幸好她的頭髮早就變回黑色了,否則放到街上就是一枚鮮明的靶子。
街道人聲鼎沸,嘈雜喧鬧,她向來喜歡清淨,對這些熱鬧場合避之不及,她直接一點一點地往前走,慢慢的,周圍的人變得稀少,到最後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了。
她眼前是一片不算遼闊的河流,河對岸就是被堅固城牆圍着的高聳入雲的皇宮。
護城河水流看上去並不湍急,實際裏面被靈力覆蓋,若是有人妄圖用游泳的方式潛入皇城,就會被水漩渦給撕碎。
冰藍的湖水看起來有一種神祕的氣息,她突然愣了一下,她開始一步一步靠近護城河,就像裏面有什麼東西在吸引着她,她的一隻腳點進水中。
“喂!來者何人!”這時來了幾個重裝的士兵,溫宛這才反應過來,發現自己已經半隻腳踏入水面。
“尋死去別處尋去,明日可是聖上生辰,壞了喜氣就誅你九族!”爲首的士兵執劍指向她,她默不作聲微微作揖,便離去了。
她難以想象剛纔的感覺,好像魔怔了一樣,不要命地往水裏走。
她甩了甩不清醒的頭,回到了客棧,迎面撞上了焦急的高燁雲。
“你去哪了?怎麼也不和我說一聲。”
“出去散散心罷了,還有事嗎?沒事我要休息了。”說完直接帶上了門,站在門口吃了個閉門羹的高燁雲無力地垂下手,呆了一會就走了。
外面開始歡呼雀躍起來,吵的剛睡下的溫宛不得安寧,她煩躁地看了一眼窗外,百姓自覺地分成兩列,站在道路左右側,中間走過無數扛着長槍的士兵,和數不勝數的馬車。
百姓用他們的歡呼聲簇擁着馬車隊伍,位於方陣最中間的有金藍紅綠紫五輛馬車,四輛不同顏色的馬車裏坐着是新四大的長老,中間最華麗的那一輛金色馬車想必一定是聖上的車輛了,他拉開簾子像着百姓揮手致意。馬車路過溫宛的窗戶,在她這個視角可以清楚地看見聖上的尊容,他看起來慈祥和藹,又有一種不容侵犯的皇權威嚴。
當今聖上十七年前將暴君斬於王座之下,登基稱帝,之後一改之前的暴君政策,體恤百姓,使得雲國上下富饒安好,因此當今聖上也是十分受百姓愛戴的。
不知怎麼的,她看着那張臉,竟有種熟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