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最想不通的，都已經做了那麼多了，就差着那一步爲什麼忽然不做了。
衛雲久笑了笑，眼睛看向了茫茫的山間：“或許在你看來，是都做到這種地步了，再多做一些也沒有關係，是嗎？”
被看穿了心思，衛曉曉也不掩飾了，點了點頭。
“事實是我已經做了我所有能做的，再多做一點都不能了。無論你母親的壽命有沒有多那兩年，她與唐文華的姻緣都是命定的，那也是你母親的命。我掙扎過，可結局你也知道，我失敗了。所以......”
說到這裏，衛雲久頓了頓，長嘆了一聲，才重新揚起笑臉，“所以，有些命不得不認，這沒有辦法。”
看着衛雲久，衛曉曉真的不知道要達到什麼樣的境界，才能笑着說出這番話。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愛人嫁給其他人，然後離世，這其中所要經受的痛苦，想必不是她能想象的。
而且在衛雲久的眼中，似乎她只是孃親的女兒，和唐文華沒有絲毫的關係。
“你呢？你不想知道你和景王殿下之間的緣分是什麼樣的嗎？”衛雲久忽然轉了話題。
衛曉曉一怔，她和趙陌笙？
她和趙陌笙能再有什麼緣分，她是要回去現代的，兩人就算是有什麼緣分，那也只是短暫的，還不如沒有。
想着，她咬牙道：“我纔不想知道，知道了又不能改變，有什麼用。”
衛雲久的那種痛苦她纔不想承受。
不想衛雲久卻輕笑出聲，道：“其實如果你問我，我還真不知道。因爲你就是意料之外的存在，你的命只能是自己來寫。這對你來說是一種福氣，不過如果你不好好掌握，也可能會留下遺憾。該怎麼選擇，你自己想一想吧。”
衛曉曉呆呆的看着衛雲久，這話.....是什麼意思？
好像是什麼都沒有說又好像是說了。
而衛雲久的話只打算說到這裏，她就是不明白的也只能讓她自己去悟了。
傅雲染的死並沒有改變秋獵的進程，從昨天開始，趙曜就已經帶領着大臣們進了山，還有了不小的收穫，趙曜很是高興，緊接着就讓御廚將獵物烤了，與大臣們同享。
不知道是按章程辦事還是特意，晚上趙曜讓人來告知趙陌笙，明天大臣和宗室都要打獵比賽，若是贏了的還有彩頭。
話只說到了這裏，後面沒說完的意思也很明顯了，就是讓趙陌笙參加。
趙陌笙看着一直心不在焉的衛曉曉，不管是把衛曉曉一個人留在營帳中還是衛曉曉帶進林子他都不放心。
那選擇似乎只有一種了：“不用準備了，明天我不去。”
衛曉曉聽到他這句話，突然回過神來了：“你不去？爲什麼不去？”
瞧着她在這件事上永遠都是懵懂的模樣，趙玲也沒有辦法，賭氣一般直說道：“看你這個呆呆傻傻的樣子在外面，我怕我回來有人可憐兮兮的來求我。”
以前是怕衛曉曉一刻不在他的眼下就闖禍，而與現在的情況比起來，他還是寧願衛曉曉去闖禍也比被人欺負了好。
“聽起來你說的那個可憐兮兮的人好像是我。”衛曉曉撇撇嘴：“想去就去唄，還要做出一副爲了我放棄的樣子，我可擔不起。”
這話說的陰陽怪氣的，但她這兩天幾乎都沒有好好說話，趙陌笙也不在意了，笑道:“我可沒有說你，是你自己認的。”
“是是是，景王殿下風流倜儻，不知又招了哪家姑娘的眼，如今王爺正好和人家姑娘也看上眼了。”衛曉曉輕哼一聲，頭撇到了一邊。
看兩人又要吵架的樣子，青衣和冷煞都很識相的出去了。
趙陌笙拿着一個剝好的柑橘來到她的面前：“你這生的又是哪門子的氣，我何時出去招姑娘的眼了。”
說着將柑橘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一瞬間，衛曉曉彷彿泄了氣的皮球，看着趙陌笙問：“你都已經知道我不屬於這裏了，難道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嗎？”
趙陌笙挑眉：“我該有什麼問題？”
“你.....”衛曉曉被噎了一下，自從衛雲久和她說了那些話，她的心裏就更加糾結了。
現代有爺爺，還有她的事業，這裏有趙陌笙，還有傅雲染這種和她有了羈絆的人，這讓她怎麼選？
早死晚死都是死，懷着這樣的心情，她心一橫，問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要回去，你怎麼辦？”
說完她閉上了眼睛，彷彿等待着審判的犯人。
“你若是選擇回去，說明那邊有你更在意的人，我又能怎麼樣呢？”趙陌笙的聲音中透着無奈。
衛曉曉也不知道怎麼了，在他的懷中哇的一聲哭出了聲。
她捨不得爺爺，也捨不得這邊的趙陌笙。
當時這次她真真正正的只能選擇一邊。
不管選哪邊她都放不下另一邊，早知道來這裏的時候就應該不顧一切的逃離趙陌笙的身邊，那現在她也不會陷於這樣的境地。
也不知道在趙陌笙的懷中哭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着了，等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黑夜了，趙陌笙也已經不在她的身邊。
她本不是脆弱的人，可是目前爲止她已經承受的太多，再加上不知前路的未來，她再堅強也承受不住。
醒了之後肚子就傳來咕咕的叫聲，她走了出去，就見營帳門口，趙陌笙正烤着一隻兔子。
見她出來，趙陌笙笑了起來：“你醒的可真是時候，這兔子剛剛好。”
走到趙陌笙的身邊坐下，她自然的將頭靠了過去，看着面前閃爍的火光，她還是感受不到絲毫的高興。
她知道趙陌笙肯定也是有煩惱會難過的，可也許是她的心已經不定，所以趙陌笙不願給她添了煩惱。
反而還說些逗她開心的話。
“不要想太多了，現在你不是還在這裏嗎？至於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就可以了。”趙照的另一隻手撫上她的頭頂，輕輕摩拏着。
頭頂傳來的溫暖讓她想要就此沉迷下去。
她很清楚，她愛上趙陌笙。
不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或許是趙陌笙爲她擋劍的時候，或許是趙陌笙爲了她闖進宮中的時候，又或許是爲了救她去到洛城的時候。
事情太多，她已經不記得了。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不管什麼時候趙陌笙都不會置她於不顧。
兩人相互依偎着，彷彿世界上就剩下他們二人一般。
趙陌笙將兔子從火中拿出來，放在了衛曉曉的面前，道：“你的香料呢？”
衛曉曉被這一句從悲傷中拉了出來，也不避諱了，從手上的鐲子裏取出了香料，道：“你就在這裏等着我是吧。”
“我出兔子，你出香料，很合理。”見她願意說話了，趙陌笙也放心了許多。
一直鬧騰的人忽然安靜下來，確實是讓人不放心。
一邊將兔子好的部分分她，一邊問道：“明日去狩獵的事，你考慮的如何了？”
“人家都來叫了，要是不去的話人家還以爲你害怕了呢。”衛曉曉邊喫着邊說。
“那傅雲染沒有關係嗎？”
“我給她用了我新研製的藥，身體的傷正在癒合，爲了不讓她醒來痛苦，我給她用了鎮靜劑，這段時間她都不會醒來的。”衛曉曉道。
趙陌笙聽的也是很喫驚，傅雲染的傷有多嚴重他是親眼見過的，這種傷都能治，衛曉曉的醫術簡直是深不可測。
“你所在的那個地方，醫術都這麼高深的嗎？”他好奇道。
衛曉曉點點頭：“但還是有很多力所不能及之事，而且醫術再發達，發展的速度也遠遠比不過武器，你永遠不能想到，人能發明多滅絕人性的武器。”
某個彈丸小國，地方不大，變態卻是他們的常態。
趙陌笙想到了她在北境拿出來的炸彈，聯合她現在說的話，問：“你是......相當於軍醫嗎？”
衛曉曉搖頭：“不是，我們主要還是研究醫術，但是在其他領域和軍方有合作，我正好和我的老師參與了那個項目，否則的話我也不可能有這個東西。”
說着她亮了亮手鐲。
原來如此。
趙陌笙雖然還是不太懂，不過心裏還是有了底。
就是衛曉曉即便是在那個世界，也是很厲害的存在。
這樣一個人能來到他的身邊，不管他能擁有多久，於他而言都是幸運。
他在心中這樣想着，也壓下了心中的不捨。
二人說着話，周圍的氣氛慢慢的溫和起來，彷彿來到了春天。
不遠處，陳靜雲和楚琉霜冷冷的看着這一幕。
“我們被她害成這樣，她卻能得到景王殿下的寵愛，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陳靜雲咬牙切齒的說。
楚琉霜的眸色同樣不和善，喃喃道：“明天，只要過了明天，我就再也用不着見這個賤人了！”
陳靜雲的脣角也慢慢綻開了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