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給我試試,快給我試試。”
允也嫆將紙鳶收回,交給小姑娘。
小姑娘按照允也嫆說的方法試了幾次,眼見紙鳶一次飛的比一次高,最後超過大樹時,她滿眼都是笑意。
小姑娘收回紙鳶,來到允也嫆面前又行禮,“多謝娘子相助,並授以放鳶之法。”
允也嫆回半禮,目送小姑娘找她的同伴。
小姑娘離去,允也嫆嘴角笑意仍不減,她來了興致,看向甘棠,“咱們也放紙鳶玩吧。”
絳珠聽到允也嫆的話,不等吩咐,就主動請纓去買紙鳶。
成人用的紙鳶比那小姑娘的大了一倍,放的也更高更遠。
甘棠試了下就將紙鳶放飛,欣喜之餘看向允也嫆,才發現允也嫆教人時頭頭是道,自己卻半天放不飛紙鳶。
允也嫆也鬧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她很確定她是會放紙鳶的,剛剛將小姑娘的紙鳶放飛就是實證,可是,爲什麼?這個紙鳶她放不飛?!
甘棠將自己的紙鳶交給侍女,然後去拿允也嫆的紙鳶,她試了下,紙鳶成功飛天。
“我試試你的。”允也嫆拿過甘棠的紙鳶。
一次,兩次,三次,紙鳶還是會孤零零落到地上。
允也嫆更鬱悶了。
不怪小姑娘放不飛紙鳶,她的小夥伴不和她玩。
允也嫆自己也不想和甘棠在一處了!
允也嫆認真了,拔下頭上有些鬆動的簪子給絳珠,收回紙鳶,繼續嘗試。
過了好久,允也嫆連珠花都給絳珠,三千青絲隨風飄揚,仍舊沒把紙鳶放上天空。
“絳珠,是不是紙鳶有問題,你再去……再去……”
“王妃這紙鳶放的倒是勞師動衆!”
允也嫆餘光看到垂在自己胸前的青絲,心頭一慌。
“妾失儀!”允也嫆邊告罪,邊讓絳珠拿帷帽給她戴上。
出門時,她挽了個傾髻,用桃花花珠與蝙蝠紋鑲琉璃珠顫枝步搖做裝飾,久久未把紙鳶放上天,她心生挫敗,覺得是這繁複的髮髻惹得禍,便將頭上裝飾全給了絳珠。
髮髻沒有髮簪簪發,便散下大半,使得端莊全無。
其實整體來看,允也嫆並不算失儀,不用精美珠翠點綴的她,更容易綻出她這個年紀的少女纔有的純然。
但苻郴突然出現,又神色難辨的給允也嫆四個字,興師動衆。
這在允也嫆聽來可不是什麼好詞,她下意識選擇先告罪再說其他。
甘棠見苻郴和呂究易一同出現,也斂下愉悅,恢復端莊淑女的樣子。
瞥見允也嫆一臉誠惶誠恐,她忙說,“殿下勿怪,是妾看龍舟賽悶了,便央求王妃娘娘來這邊放紙鳶。王妃娘娘溫雅賢淑,妾私以爲典範。”
苻郴傾身扶起允也嫆,甘棠也退到呂究易身邊。
允也嫆還屏息等待苻郴的態度,此刻,她發現自己很怕苻郴在甘棠面前就訓斥她。
甘棠對她很好,若是讓甘棠看到苻郴訓他,必要爲她鳴不平,苻郴脾氣不好,斥責甘棠也不是不可能。
“究易與夫人不若四處轉轉。”上位者的好處,他可以輕鬆一句話,就讓人離開他的視線。先頭是允也嫆和甘棠,現在是甘棠和呂究易。
允也嫆鬆了口氣,在呂究易與甘棠行禮告退後,靜靜等待苻郴發落。
“我瞧着世子夫人的紙鳶放的極好,怎你的就放不上去?”
沒有責罰的話,允也嫆有些詫異,不過,她覺得苻郴有點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意思!
她有些幽怨的看向苻郴,後又恭敬答,“妾不甚懂放鳶之道,世子夫人教了幾遍,妾也未得其法。”
“娘娘,許是紙鳶不好,您教那小姑娘時,可一次就成了。”
苻郴聽到絳珠如此說,挑眉,“也嫆是會放紙鳶的,怎的這枚紙鳶就放不起來呢?”
苻郴拿過紙鳶,操作起來。
不一會兒,他也將紙鳶放飛,允也嫆目瞪口呆。
爲什麼!爲什麼?!
“過來試試。”苻郴朝允也嫆招手。
允也嫆接過紙鳶,擋在帷帽下的臉充滿不甘,她明明是會放紙鳶的,怎麼就……就誰都放不過了?
“殿下,請容妾去整理儀容。”
雖然還很想研究原因,但是允也嫆還記着苻郴說的勞師動衆四個字。
“你有一頭霧鬢雲鬟的好頭髮,散着好看。”
允也嫆的頭髮滋養的確實好,如綢緞似的滑順,她仔細琢磨,覺着苻郴不是壞話反說,而是真心實意誇獎,就把帷帽取下,用一根紅綢巾子,將齊腰長髮攏住。
“來。”苻郴伸出手。
“也嫆,由我帶你試試。”
允也嫆被苻郴牽着,她的手小小的,幾乎被苻郴的大掌完全包住。
站定在草地中央,苻郴稍退一步,就讓允也嫆立於他懷中。
允也嫆剛及苻郴下頜,苻郴歪着頭同她講話,脣剛好能落到她耳畔。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耳畔,令她覺得癢癢的。
“殿下……”允也嫆有些不自在,想脫離苻郴的懷抱。
但她剛動,苻郴就帶着她扯動紙鳶,現在風力正好,扯動了幾下,紙鳶就飛的有兩人高,在繼續用力,紙鳶就高掛於天空。
之後,苻郴帶着允也嫆試了幾次,有他在,允也嫆能把紙鳶放飛,沒有他幫着,允也嫆就放不飛。
允也嫆自己第數不清次放紙鳶,失敗後,苻郴開口,“也嫆,是怕摔倒?想放飛紙鳶,得不怕摔倒才成。”
“妾沒……”
允也嫆剛要否認,就覺得苻郴說的也沒錯,今日雖只着常服,可也是十分華麗精美的浣花錦夕顏花紋廣袖曳地裙,這樣的衣裙,根本不適合大開大擺的行動。
雖然允也嫆因爲王妃身份得到一大片空地遊玩,但周圍人也很多,她潛移默化覺得自己不能在人前失禮,就放不開手腳,於是需要不少體力才能放飛的紙鳶,在她手裏怎麼也飛不起來。
允也嫆臉上露出喪氣表情,“妾蠢笨,瞧着是學不會的,不耽誤殿下了。”
允也嫆衝苻郴行禮,然後戴上帷帽。
苻郴瞧着允也嫆戴上帷帽前的最後一個表情——沮喪。
暗道,求勝心倒還重!
“殿下要回客棧用午飯了麼?”
“走吧。”苻郴又牽上允也嫆的手。
……
龍舟賽就是看一個熱血澎湃,涼茲多山,沒有像菩河這麼大的河,自然也辦不了像這樣盛大的龍舟賽。
如果允也嫆只是以允也嫆的身份看這場比賽,她絕對還會生出女扮男裝上場比賽的想法來,但作爲空王妃,她就是爲勝利的隊伍欣喜,也不敢太過明顯。
在客棧歇了一夜,第二日看完龍舟賽的決賽後,允也嫆和苻郴打道回府。
回府的路上。
馬車緩慢行駛在官道上,路邊小販的叫賣聲不絕於耳。
“甑子糕,剛出爐的甑子糕!”
買甑子糕的小販的叫賣聲,傳入馬車。
苻郴把玩扇子的手一頓,“停車,袁輝去買些甑子糕來。”
允也嫆看書的動作也停下,心下好奇,苻郴也愛喫甑子糕?
正想着苻郴會不會大方的分自己一點兒,允也嫆手裏就被塞了一盒糕點。
剛出爐的甑子糕,即使用油紙包裹着,也還是有陣陣燙意傳到手上,允也嫆錯愕的看向苻郴。
“怎麼不喫?不是愛喫這糕點?”
“殿下,這全是給妾的?”允也嫆不由捏手指。
“此前廚房採買,你總會命人購些回來,該還沒喫膩吧。”苻郴說的有些不確定。
允也嫆搖頭,嘴角上揚,“沒有,妾沒有喫膩,謝殿下。”
“那快喫吧。”
允也嫆取出糕點,喫下一口。
苻郴在宮裏養傷的時候,每日都和允也嫆一道用飯,他發現允也嫆雖然性格很嬌弱,又不善言辭,但用飯的時候,是用的真香。
她儀態好,人又生的小巧精緻,明明還是那個瞧着木訥寡言的人,但總覺得到了用飯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更有精神,更放鬆,更好看了。
出府後,每每與她一道喫飯,他受秀色可餐的影響,也都要多用一碗飯。
“這糕點有何好喫的?竟得也嫆如此偏愛?”苻郴好奇問。
允也嫆剛嚥下她喫的第一口糕點,“因爲可以長高!”
“哦?你從小是喫這長高的?”
允也嫆搖頭,誠實答,“妾也不知道,是妾的孃親這麼告訴妾的。”
“你自小身子弱,不出來見客,到了要嫁人時,閆隆才知允府還有你這麼一位八姑娘。這甑子糕裏多幹果,乾果香甜又有養分。想來,是也嫆小時候淘氣,不肯好好喫飯,允夫人就拿這招哄你。”苻郴似是覺得有趣,說着還揶揄的看了允也嫆一眼。
苻郴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先前兩位側妃都出過府參加宴集,只你沒有,現下時辰尚早,便去一趟允家在回府。”
八姑娘這幾個字一下點醒允也嫆,她嘴裏的孃親和苻郴嘴裏的允夫人並不是同一個人!
“殿下,不必!”
允也嫆急聲阻止,閆隆允府除非必要,她是半點也不想去!
“爲何?也嫆不是想允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