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的原話時,宮令對允也嫆說,“王妃娘娘,管理宮中事物與管理王府事物有異曲同工之妙,您在王府怎麼處理,就在宮裏怎麼處理?”
允也嫆溫和笑着,“多謝宮令,我在府裏時,常……呀,宮令,這裏的人手怎的多了幾個,可是手冊有誤?”
宮令傾身看過,搖頭說無誤,允也嫆繼續笑着說,“那你在瞧瞧這出,可有問題?也沒有問題麼?還是宮令經驗老道,現下時日不早了,還是您瞧着安排吧,我去同母後說,仰仗宮令相助,事情已經安排妥當。”
允也嫆並不等宮令答應,說完話就起身往椒房宮走。
允也嫆明白現在她管理宮務就是給皇后造把柄,她可沒自信能讓這些手握實權的人抓到她把柄後,能放過她。
比如苻郴,現在不就在質問她了麼?
允也嫆溫聲說完,安靜等着苻郴給個態度。
“你過來。”苻郴向允也嫆伸出手。
允也嫆將手搭到苻郴手上。
允也嫆被苻郴帶到梳妝檯前,作爲王妃,她按照規制有許多飾品,每天她都被打扮的精緻瓷美,不可高攀。
她甚至還有一個九層多寶閣,裏面全是首飾頭面。
苻郴將她腦袋上本來帶着的釵,篦子,絨花等物一一取下,沒了這些飾品簪發,她的三千青絲傾瀉而下,最後柔順的留在她背後。
“殿下……”允也嫆實在不自在,她感覺苻郴在她腦袋上的手,是一把刀,下一秒,她脆弱的脖子就會折斷於這把刀之下。
“也嫆,別動。”苻郴聲音又輕又柔。
“我與皇后如今分列兩營,你的心是向着我的,我很欣慰。”
啊?
允也嫆沒明白,苻郴從哪裏看出她的心是向着他的了?
允也嫆來不及深思,她散下的頭髮又被苻郴挽了個簡單的髻,緊跟着,苻郴從袖中拿出一枚湖綠色的玉質簪子。
玉簪要好看,緊要的是玉質和玉身上的雕刻紋樣。
玉質是透亮的湖綠色,允也嫆看到了,苻郴將簪子插入她髮髻前,她也大概瞧見上面雕刻的圖案——鴛鴦嬉於荷間。
鴛鴦與荷花荷葉三樣東西,被雕刻的栩栩如生,彷彿真的是一對活鴛鴦在荷林間滿懷愛意的嬉戲遊玩。
允也嫆一怔,苻郴他幹嘛送這種簪子給她!
“喜歡麼?”
“謝殿下賞賜。”
“這不是賞賜。”苻郴突然沉下聲。
允也嫆語頓,不知該如何接話。
皇室婚姻,夫妻間總是君臣大於夫妻情誼,父子之間也如是,是以會用到賞賜等尋常百姓家不會詞。
允也嫆從來都是把皇室中人當君看待,不然她沒法把卑躬屈膝做到極致。
允也嫆默默楞在原地,苻郴嘆氣,聲音軟和了些,“這是夫贈與妻的簪子,也嫆你也該贈我一支。”
“謝殿下贈簪。”允也嫆立刻改詞,“不知殿下喜歡何款式的簪子?”
“自己想!”
是?誒!
若是問允也嫆現在敢動否,她定會頭搖成撥浪鼓,不敢動,不敢動!
她怎麼了?
怎麼就落到苻郴懷裏裏?
手還環在他脖子上!
空王殿下傷好全了麼?
可以這般抱人麼?
她會不會弄傷他?
會不會被以謀害之罪受罰?
“殿下!”允也嫆驚呼。
“也嫆,別害怕。”
怎麼可能不怕?!
說來可能誇張,允也嫆還是第一次直視苻郴,苻郴長得真的很好看,英氣的眉毛斜飛入鬢,深邃的眼睛清朗明澈,高挺的鼻樑如峯,鼻翼闊大卻不外翻,削薄的脣是正正好的緋紅。他的臉骨骼也好看,臉上肉不多一分也不少一分,用棱角分明形容一點也不爲過。
從苻郴將允也嫆毫不費力的抱起,允也嫆也能斷定苻郴看着削瘦,人是很有力量的,打死一頭狗熊絕對沒問題。
“等等!沒脫鞋!”允也嫆將欺身而來的苻郴抵住。
他剛剛放下她的時候,爲什麼拿嘴巴碰她額頭,鼻子!
好癢!好麻!
苻郴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手掌擡起允也嫆的玉足,幫她把鞋退下。“也嫆……”
苻郴面上一僵,“剛回府怎麼不說?你這身子還有的長,餓出病來怎麼辦?”
苻郴跟訓孩子似的,板着臉。
他當然看得出允也嫆是緊張,但他已經給允也嫆很多時間適應了。
府中幾個女人都是皇后挑的,苻郴本一個都不喜,但允也嫆救過他,他願意信她同皇后,同允家不一樣。
他想讓她生下他的孩子,往後他也會護着她,給她無人可比的尊榮。
“梁義,給王妃備膳!”苻郴衝門外發令。
聽到梁義回話後,苻郴給允也嫆穿上鞋,“怎麼一回府不傳膳,你平時不是愛喫東西麼?一頓不喫忍得了?”
苻郴早就發現如木頭似的允也嫆,在喫飯的時候會多兩分鮮活,只要兩人一道喫飯,他也都會由着她慢慢喫。
當然忍不了,每天也就喫飯的時候快活了,允也嫆腹誹。
“以前教導禮儀的宮令說,府上三餐有時間限制,輕易亂不得,過了用膳時間廚房便不會再動火。”
允也嫆對於苻郴的好脾氣有些誠惶誠恐,這個男人給她穿鞋的感覺怎麼像是要捏斷她腳踝?
“那是在宮裏,你現在在空府,你是空王府的主母,你想什麼時候喫飯,就什麼時候喫,誰敢說你。”
“逾禮總是不好的。”允也嫆顯得很怯懦。
苻郴額角青筋不住的跳了幾下,“那就把蒼明廳的小廚房用起來!”
宮規裏有過時不食的規矩是怕各宮的貴人忽而要點什麼東西,令膳房忙不過來,耽誤三餐正食及廚房火爐一直用着引起火災。
但其實偌大的宮殿,諸如皇帝陛下的宮殿,皇后的宮殿,太后的宮殿,寵妃的宮殿裏都設有小廚房,他們可以用自己的體己開設小廚房,滿足自己的飽食之慾。
“我……我沒有錢。”允也嫆弱弱說。
王妃其實是有月銀的,但允也嫆從沒得到過銀子,一來是她身邊的侍女每次都會把月銀給她收起來,她不知道在哪裏,二來是她身邊的侍女總會跟她說,月銀用來打賞下人都不夠。
開小廚房打牙祭,做夢吧,夢裏什麼都有!
苻郴曲起食指輕敲允也嫆腦門一下,“府上千萬兩的銀子都由你支配,你想用小廚房的時候撥二兩紋銀出去花就是了!”
允也嫆從牀上起來,對苻郴屈膝行禮,“謝殿下。”
“先用膳吧,現下天黑了,出去散步,多點兩盞燈,我過會兒再來。”苻郴話落,就要推門出去。
允也嫆突然喊住他,“殿下,母后還說了一件事。”
苻郴停下步子看着允也嫆,彼時他的眸子裏已經沒了審視。
允也嫆深吸一口氣,平靜開口,“母后說,皇室之中正妃有爲內院女子排期侍奉郎主的規矩。我……妾一會兒就寫條子出來給您看看,可行?”
難怪別人都說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允也嫆直視過苻郴眼眸,現在對上他,她也沒有任何慌亂。
半晌,苻郴都不說話,允也嫆又試探着問,“殿下,還是您心中已有安排。”
現在府上有三個女人,湯側妃剛進府的時候,簡直是專房之寵,苻郴受傷才歇了一陣,而近半個月,苻郴則都在允也嫆這裏,那毛側妃苻郴還沒關注過。
苻郴撩袍坐下,聲音聽不出喜怒,“你說說你的安排。”
允也嫆思量了下,小心開口,“妾準備每十日爲一輪,令湯側妃和毛側妃,侍奉您。庶妃進府後,就每四日爲一輪的分配。”
雖然是苻朝皇室有如此規矩,但允也嫆也知道這樣實行起來的可能不大。
苻朝一名王爺,能有一名正妃,兩位側妃,四位庶妃,共七位有名分的女子,正妃要安排的也只有包括自己在內的七人。
但要是王爺有喜歡的女子,也不是不可以納進府來當侍妾,如果王爺格外喜歡某個侍妾,非要給她專房之寵,正妃也不可能跑去那侍妾屋子把王爺拉出來。
苻郴不喜歡她們這些皇后給他挑的女子,日後必然會再納侍妾,到時候他因着寵愛某位侍妾,而不按期去側妃,庶妃的園子裏,允也嫆也不敢忤逆他。
“那明日……不,今日我該睡哪兒?”
允也嫆靜等苻郴接下來的反應,突然聽到苻郴又問話,她頓了頓,溫聲問,“殿下有安排麼?”
“你先說。”苻郴笑了,允也嫆瞧着彷彿烏雲見日般,如果苻郴不一字一頓的說那句,“我瞧瞧也嫆能否想到我心上去?”就更好了!
“殿下在蒼明廳住了半月,妾覺得,爲着公平,今夜殿下去毛側妃處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