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郴做太子的時候,定的太子妃人選是金家的女兒。
因爲金家是皇后舅家,肥水不流外人田,皇后孃家沒有和苻郴年齡相當的女兒,就只能接個轉折親,讓皇后舅家出女兒,幸好皇后舅家在朝堂的地位也拿得出手,這樁親事定的並無異議。
那時候整個苻朝只有苻郴一個皇子,即太子妃有人選了,朝中的大臣們,就去爭取東宮中的三品良娣、五品良媛,六品承徽,七品昭訓,九品奉儀之位。
因爲當時苻郴還未娶太子妃,大臣們就只是在私底下摩拳擦掌爲自家女兒爭一個高位份,外人知曉的不多。
“那她們現在定下親事了麼?”允也嫆好學問。
“樊姑娘定下了,毛姑娘還未。”
“毛姑娘的二姐嫁去了哪裏?”允也嫆繼續問。
“嫁給了呂家大房的嫡長子。”
呂家大房嫡長子……允也嫆繞了下,“那不就是你家!毛二姑娘成了你堂嫂。”
甘棠嘴角翕動,最後沒發出一點聲音,而是緩緩點頭。
允也嫆又偏頭看向窗外的兩位姑娘,兩位姑娘戴着面紗,她並看不清她們的臉,不過從身段和言行舉止,可以窺見她們擁有良好的修養。
“甘棠,那毛家姑娘是不是就是承襲了姐姐閆隆才女之名的那位?”
允也嫆知道了兩位姑娘和自己夫君的淵源,突然看她們也沒那麼美好,而是帶了審視之意,這一認真起來,她就覺得毛家姑娘越看越熟悉。
腦子飛速轉動,允也嫆想起她是見過毛家姑娘的,就是在於老太君的壽辰上。
她當時還很官方的誇過毛姑娘的才名。
允也嫆像是要隔空把毛家姑娘看穿似的,目光一瞬不落的看着毛姑娘。
彼時底下的賽詩已經分出勝負,毛姑娘是勝方。
毛姑娘贏了不少彩頭,以她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將這些彩頭私留下,所以她薄脣輕啓,讓她的護衛和侍女平分了這些彩頭。
毛姑娘的護衛和侍女裏,有一男一女,女子該是毛姑娘的奶嬤嬤,男子是一個青年人,生的人高馬大,體格健壯。
允也嫆猛的瞪大眼睛,這個人是之前想殺了她的那個大人的侍從之一!
允也嫆驚詫間打翻了茶盞,茶水順着窗沿流向地面。
“嫆嫆,你看到了什麼?”項穎好奇問
“大嫂……甘棠,毛家姑娘的侍從是當初想殺我之人。”
甘棠正色,夠到窗邊看外頭的情況,毛家姑娘和樊家姑娘已經互相見禮,準備離開鬥詩攤。
允也嫆手直指那跟在毛家姑娘身側,時刻看顧周圍環境安全否的青年男人,“就是那個着青色袍子的男人!”
“嫆嫆,你不是說想殺你的人是金大人麼?這是毛大人的家僕啊。”
甘棠不理解了,當初允也嫆說她親耳聽到那位大人自報家門,他是閆隆金家的人。
“我不知道,抓到那人審問就是了。”允也嫆現在也回答不上來,她是行動派,在此刻只想將那人抓來查問一番。
“等一下,嫆嫆,甘棠你們在說什麼?”項穎聽的一頭霧水,她還沒機會知道允也嫆曾經遇到過殺機。
允也嫆看向項穎,“大嫂,那個毛姑娘身份的青衣侍從,當初想殺我。我要去把他抓來一問。”
“什麼!”項穎不敢相信,意識到這事得嚴重程度,急急留下一句,“回頭必須跟我和你大哥細說,現在你要怎麼辦?”就完全聽允也嫆安排。
允也嫆思索了下,“甘棠,你先回去,我和我大嫂喬裝改扮一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那人抓來。”
“嫆嫆,你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抓人,門外的侍女侍從是死的麼?”
允也嫆今日特意約甘棠和項穎出門玩,甘棠和允也嫆如今身份都不一般,出門一趟不帶十幾個人隨侍保護,家中都不會準允出門。
允也嫆往門外看了一眼,門扉禁閉,跟着她出門的人都被她留在外頭,這裏也沒有偏門,她壓根兒做不到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
“不妨先摸清這人的住處,趁其不備的時候在抓他。”項穎提出折中辦法。
允也嫆無奈點頭,從腰封上取下一枚玉佩給項穎,“那大嫂,這事我交給你看着,你有信兒了就來找我,我回府告訴殿下這事。”
項穎和允介譚兩人出行比允也嫆和甘棠都容易,他們兩人又有功夫傍身,盯梢一個家丁,不難。
“好,我有信了就遞信去王府。”項穎收下允也嫆的玉佩。
今日幾人本是出來玩的,因乞巧節是女子難得的休閒日子,三人的夫君都沒跟來,允也嫆原想着能玩的盡興,不想遇到了這狀事。
允也嫆急切想抓住害她之人,再沒心思去玩,和項穎與甘棠兩人又在茶樓坐了會兒,她講當初遇險的事告知項穎,三人就散了場。
……
苻郴在書房一直忙碌到亥時,此時,上弦月散發着柔和的光芒。
“王妃回府了麼?”今日要到丑時才宵禁,允也嫆出門前很是高興,苻郴不想掃她興,就沒限她何時歸來。
梁義欠身行禮答,“回殿下,王妃娘娘酉時出門,戌時就回來。”
“戌時?回來的這麼早?”苻郴微詫。
“娘娘回府後,還傳小廚房做飯,瞧着在外頭連飯也沒用呢。”
梁義雖然只侍候苻郴一個,但他是王府大總管一樣的存在,府內的事,他都會留心,以備能及時應對。
“過去看看。”
苻郴要是忙起來,都要很晚纔過來,允也嫆也是夜貓子,是以她總能等到苻郴來蒼明廳。
以往,允也嫆等苻郴回來時,都是拿着本話本子看,今日她心裏思量該如何抓住害她之人,回來後一直很沉默。
允也嫆每次沉默是金的時候,心情往往都不大好,苻郴一看到允也嫆這樣子,下意識看向和允也嫆出門的絳珠與綠珠。
茶樓裏,絳珠和綠珠兩人在允也嫆看到項穎已經到了後,就被允也嫆安排到隔壁房間喝茶等時候,不知道允也嫆幾人的談話內容。
絳珠綠珠兩人答不上話,苻郴就往內間走。
允也嫆察覺有人影晃動,原本椅在美人榻上,立刻端坐正身子,看清是苻郴後,她起身行禮。
“想什麼呢?”
允也嫆越過苻郴,讓絳珠她們出去。
允也嫆這陣仗頗大,苻郴靜等允也嫆安排好一切。
允也嫆將人都喊出去後,搬了個繡凳坐到苻郴身邊,小聲說,“殿下,我今日遇着之前想殺我之人了,我本想把他抓來查問,但怕打草驚蛇就沒貿然行動。”
允也嫆之前跟苻郴說她遇險一事,苻郴讓她把那幾人的相貌畫下來,她沒有這麼高超的畫技,就只能描述一番那幾人的相貌特徵。
允也嫆也不知道是不是當時太慌亂,怎麼都想不起來那幾人長什麼樣,說的似是而非,使得案件一直沒有進展。
今日又見着那人,她對那人的相貌更加深刻,說他的特徵時更加清楚,“殿下,那人長的比你矮半個頭,體格很健壯,還有些微胖,方臉,小眼,嘴脣顏色不算太深。哦,對了……他當時跟在毛府女眷的身邊。”
“殿下,毛府下人日常有整齊的服飾麼?太師金大人府上的下人有整齊的服飾麼?”像皇宮大內的宮女和內侍們着衣裳都有規制,半天亂不得。
在差點受害那天,那位金大人身邊的人都穿着統一的青色服飾。
今日毛家姑娘身邊的六個侍從,也是一樣的青色服飾。
允也嫆懷疑,當初要殺她之人,並不是金大人,而是毛大人。
金家現在沒理由殺她,甚至還應該會出力保她。
因爲苻郴現在在朝堂連續辦的幾件事,都處理的很好,皇帝陛下每次上朝,都像看好大兒似的,要誇他幾句。
很多人心裏都已經覺得,苻郴假以時日就會重主東宮。
而苻郴如今還處於弱勢的就是,結的姻親身份不高,她如今佔着空王正妃之位,只要她自己不犯錯,苻郴不休棄她,苻郴爲太子,她就會成爲太子妃。
她要是沒記錯,毛家姑娘已經及笄兩年了,比她還大一歲。
十七歲的姑娘還沒定下親事,是有別的打算麼?
苻郴現如今在朝堂上的鋒芒,強盛的像高掛天空的太陽,不可直視,要是他重主東宮,他後宮妻妾的地位也會再升一升。
毛姑娘身份與當初和苻郴有過婚約的金家姑娘差不多,送她入東宮,以毛家在朝堂的地位,都能輕而易舉的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