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西風瘦馬 >第二十九章 遠方來客
    越州府。越州列島。

    島山有大小的島嶼400多座,星羅棋佈;島內碧海藍天,奇礁珊瑚、金沙漁火,風景如畫,素有“海上仙山”的美譽。

    因其與大陸海隔山阻出入不便,宛若世外桃源。

    近海的沙灘邊上散落着一個個寧靜祥和的小漁村,當地村民漁樵耕作自給自足,其樂融融。

    沈家村就是其中的一個小村落。

    村落很小,全村一共才50餘口人,除了女眷之外,悉數姓沈。

    村長沈萬森是村裏唯一的讀書人。

    他早些年遊歷在外學過幾年私塾,在村裏既是村長又當老師,是所有村裏人的主心骨,掌管着村裏的大小事務,威望很高。

    不過因爲村落甚小,所謂的日常事務也不過婚嫁喪娶、添丁喬遷等事,並沒有所謂的行政級別。

    “大船,大家快來看啊,好大一條帆船從海面上駛過來了。”年僅9歲的沈小白正和小夥伴們在沙灘上嬉戲。猛一擡頭,就看到了一條比樓房還高的大船,從遙遠的海面快速駛來。

    如此高大的帆船,他還是第一次得見,不免誠惶誠恐。

    “村長爺爺,不好了,江面上有好大好大一條船,就快要朝我們撞過來了。您快出來看看啊。”

    驚魂未定的沈小白使勁拉拽着村長的衣袖,朝着江邊沙灘上快速跑去。

    其餘幾個小屁孩,見狀也莫不是慌亂不已,都大扯着嗓門吆喝着奔走相告起來。

    要知,沈家村可是幾十年都沒有外人進入了!

    很快,村長沈萬森就在孩子們的攙扶下,移着碎步來到了沙灘上。

    還真是——一條怕有三四層樓高的帆船正沿着江面快速駛來,隨着帆船的日益臨近,捲起的細浪如潮汐起落來回拍打着沙灘。

    直直看過去,甲板上站着許多頭戴烏帽子,身穿直垂下着裙褲的武士模樣的人。

    只見他們一個個腰插長刀神態驍勇。

    帆船上高高飄揚着一面青黑色的旗幟,旗幟中間圓形白底上赫然寫着一個巨大的“源”字!

    遙遠的前方是瀛洲,不問可知,這艘船大抵來自那裏。

    瀛洲人好鬥,非常推崇武士道精神,可都不是易於之輩。

    眼見着那艘大船越來越近,沈萬森莫名感到一陣不安,下意識地叮囑大家千萬小心。

    “阿豪,阿海,你們趕快划着小船去渡口待命。一旦事有異常,這邊煙火爲號,你倆立刻就兵分兩路,一人徑直趕往越州府臺彙報,一人就近趕往東海幫求援。”沈萬森急急說道。

    列島雖然歸屬越州府臺管轄,但彼此之間遙隔着茫茫水域,一個來回至少幾天。

    所以除非有緊要之事發生,否則天高皇帝遠,府臺雖然口頭表示抓緊處理,暗裏卻是不會派人出面解決的——

    並非不想出面解決,實在是隔得太遠了,等他們派人趕到,很多事情早已發生,不可遏止。

    所以,這裏絕大多數的村落,每逢變故就會去臨近的幫會——東海幫求援。

    東海幫幫會創辦歷史悠久,幫中衆人一率武功卓絕,尤其是水上功夫,更是別具一格自成一派,可謂一個個浪裏白條,難逢敵手。

    但是不知爲何,東海幫卻一直在中原武林聲名不顯,甚至於都甚少有人知其存在。

    皆因東海幫處事低調,從來不涉足中原武林,參與中原武林之事。

    據聞,東海幫一向紀律嚴明管理嚴格,從不允許幫中弟子私自出島。若有偷偷外出者,一經查實立即會被廢去武功驅逐出島,永世不得返回……

    正因如此,東海幫一向收徒非常嚴格、挑剔;而且與周圍村落也是交往甚少。

    但是,畢竟是島內唯一的武林組織,但凡各地各村遇到需要武力解決的事情時,他們也會秉承武道宗旨出面幫忙……

    沈萬森剛剛安排部署好一切,眼看着大船就要進駐沈家村,不料卻突然一個轉身,最後竟然選擇在大洋山靠了岸。

    接着只看得船上之人來來回回有條不紊地一箱箱往下搬着東西。

    東西全部下好之後,他們泊好大船,所有人便朝着荒無人煙的大洋山去了。只看得沈萬森等人一頭霧水。

    “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他們人數衆多,個個腰插長刀,顯然是練家子,大家切記以後千萬不要前往大洋山打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今日起,渡口小船上始終留2人值守,以備不時之需!”

    沈萬森部署完畢,就命衆人各行其事去了。

    而說來也怪。自那日那艘大船停泊大洋山之後,一週時間過去,除了大洋山中時不時傳來的一陣陣的爆炸聲和四起的煙火,一切卻並無異狀。

    “難不成,這夥人正在大洋山開墾拓荒,準備在此常住?”沈萬森憂心忡忡的想道。

    這樣的情形,一直持續了半月,彼此之間的壁壘才正式被打破。

    那是八月上旬的一天,八個頭戴烏帽身穿直垂下着裙褲的男人腳穿木屐擡着兩箱東西,徑直來到了村子裏。

    領頭的是一個身材瘦削白白淨淨的中年人,操着一口並不流暢的漢語,咚咚咚敲開了村長的家門。

    “遠來是客,諸位請進!”沈萬森說道,“卻不知諸位來此所爲何事?”

    那個身材瘦削的中年人,來回繞舌半天才總算道明瞭來意。

    大意如下:他們來自瀛洲,今年瀛洲大水肆掠,家園不幸被淹,莊稼顆粒無收。不得已將大半家族成員搬遷至大洋山中,在哪裏開墾造房,只爲尋一安身立命之所。

    “如此一來,漁樵耕作中必有打擾之處,故此前來拜會,特地帶些當地特產聊表歉意。”

    言畢,他們當作沈家灣村民的面,打開了擡來的箱子,裏面滿盛着清酒、牛肉、調味料等物。

    雖然對方舉止彬彬有禮,態度也甚爲誠懇,沈萬森還是隱隱感覺事情或許並非他們所講的那樣簡單。

    但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對方誠心來訪又備有厚禮,沈家村作爲東道主自然也得聊表心意,於是吩咐大夥出具酒食招待來客。

    “酒後吐真言,我們也好趁機探探他們的底,看看這些人酒後的表現。”村長低聲說道。

    但酒席上一番觥籌交錯,幾位來客的表現卻始終中規中矩,後來微醺之際,他們還主動圍着篝火跳起瀛洲舞蹈。

    一個個豪爽耿直,端的性情中人。

    沈萬森一邊冷眼旁觀,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來。

    “沈家村人都是打魚爲生,家中並無多少積蓄,想來別人也不會覬覦什麼。”他仔細分析着,“事已至此,也唯有靜觀其變了。”

    有了第一次交往就有第二次、第三次。

    慢慢地,兩邊人員變得熟絡起來。

    人手不夠的時候,山上的那夥人會主動下來幫忙拉網,學習編網捕魚之術;

    閒暇的時候,他們就以棍代刀教授沈家村的孩子們刀法,以強身健體;

    後來慢慢熟絡之後,他們也會讓自己的孩子們每天下來,和山下的孩子們一起跟隨村長讀書識字。

    慢慢的,兩邊人員就變得不分彼此親如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