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竟是緊閉着……
莫負益發緊張起來,趁勢飛起一腳,房門應聲而破,身子已風馳電掣而入。
只一擡眼,房間內的情形頓時讓他大喫一驚——
身穿單薄衣服的莫文昭被人反剪着雙手,氣急敗壞站在房間內,正不斷擡腳踩踏身後的劫持者。
竟是口不能言,顯然已被人點了啞穴!
而站在他身後的,則是一個頭戴竹笠面垂黑紗的青衣人。
那人一邊用力反剪着莫文昭的雙手以防掙脫,一邊躲閃着他的雙腳蹬踏,也是應接不暇心無旁騖。
“大膽狂徒,青天白日之下竟敢在大昭都城入室行兇,還不速速鬆手!”
莫負怒喝一聲,背後的蟠桃劍應聲而起,劍芒暴漲朝着蒙面人疾馳而去。
同時身形晃動,化作青煙朝那人疾撲而去。左掌微曲,淡金色的內力凝聚於掌心蓄勢待發,右手運指如風急點那人周身大穴……
莫文昭的武功頗爲不弱,已經破入了七境。雖是倉促之間,但來人竟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將他制服,足見其武功已經出神入化。
情形緊急已不容有失!
莫負盛怒之下,全力施爲三管齊下,旨在擊退來人,救出前面的莫文昭。
“嘭”的一聲,莫負的左掌對上那人的右掌,竟是各退半步平分秋色。
繼而叮叮咚咚一頓交擊之聲,卻是六支小箭對着蟠桃劍正在空中纏鬥……
莫負見狀正自納悶,那人卻已自行鬆開了身前的莫文昭,同時急退兩步,急急開了口。
“傅少主且慢!吾乃趙傑,正是尋你而來……”來人說着,只一招手,六支隕鐵打造的小箭悉數飛回。
莫負聞聲頓時放心下來,也是急急收功,蟠桃劍倏忽飛回背後。
恰在那時,“哐當”一聲,一旁懸掛着的赤霄劍卻破空而出,朝着趙傑怒斬而去。
莫文昭一貫養尊處優予取予求,今日卻被來人如此羞辱,一時火起,竟是動了殺機!
適才,他確實是毫無防備才輕易落入敵手,糗事竟又被莫負親眼看到,已經引爲平生之恥……震怒之下雙眼通紅殺機涌現,很快祭出赤霄劍,意欲擊殺來人。
“是自己人,文昭休得無禮!”莫負急急提醒道,剛剛飛回的蟠桃劍再次飛出,迎向空中的赤霄。又是一番交擊之聲。
同時右指一點,莫文昭的穴道應聲而解,莫負飛速上前取過他的外套,急急披在了他的身上。
“這位兄弟,且聽在下一言,吾並非壞人,剛纔確實是誤會……”趙傑急急摘下頭上的斗笠和麪罩,露出那張剛毅英俊的臉來,竭力解釋道。
“吾乃趙曼若的哥哥趙傑,今日是特地前來邀請傅少主進宮赴宴的。適才多有冒犯……”不善言辭的趙傑訕訕然說道,“謹在此向你致歉!”
“你個臭流氓!”莫文昭突然箭步上前,倒是依言收了赤霄,卻又擡手對着趙傑就是一個巴掌。
說着,竟是刷刷流下淚來……
“啪”的一聲,巴掌嚴實擊中了趙傑的面龐,留下一個淡淡的掌印。
驟見此變故,莫負和趙傑頓時呆立當場。
“文昭,你……此乃趙王爺,他本是無心,你怎可?”莫負正待厲聲呵斥幾句,但眼見着莫文昭淚流不止,又覺得於心不忍。
默默取過一塊絹帕,替他擦去了臉上的淚痕。
“王爺勿怪,文昭一向……沒受過什麼委屈,還請見諒!”莫負急急解釋道。
“無妨!是在下冒犯在先,再次向你致歉。不知這位兄弟是……”
趙傑也是一頭霧水問道。以他堂堂王爺之尊,卻平白無故捱了一巴掌,還得回過頭來安慰人家……如此之事,也真是絕無僅有了。
“他乃在下表弟,莫家堡少堡主莫文昭。”此情此景,莫負不啻成了代言人。
“沒曾想你們傅、莫兩家竟有如此深厚的淵源,請恕趙傑愚鈍,此前竟是毫不知情。”趙傑坦蕩說着,“原來閣下就是名滿天下的莫家堡少堡主,趙傑先前有眼不識泰山多有冒犯,謹此再次向少主致歉!”
說着,竟是鞠了一躬。
“不必了,草民可禁受不起!”莫文昭漸漸止住了淚水,輕聲接話道,“既是誤會,就無需致歉,而且在下也有過錯……”
畢竟是莫文昭,雖然性格喜怒無常,但他終非常人,是非得失還是不能不顧的。
“二位都坐吧。”莫文昭一邊穿着外套,一邊說道。
倏忽之間,竟是冷靜了下來。
“王爺請!”莫負取過茶具,在桌子上倒出三杯熱水,取過一杯遞給趙傑。
“在下的房間遠在對門,卻不知,王爺爲何偏偏走進了文昭的房間?”莫負啞然失笑問道。
“哎,一言難盡!都是前臺的夥計誤導了我。沒想到這裏,還有個貨真價實的莫少主。”趙傑苦笑答道。
“曼若那丫頭也真是的,平常辦事一絲不苟,偏偏這麼重要的信息卻沒有告訴我!”趙傑低頭喝下一口清茶,側臉望着一旁臉色極不自然的莫文昭繼續說道——
以至於,鬧出了個大烏龍……
王爺趙傑苦笑着,講起了緣由。
“此事確實怪不得趙兄,只不知,弄錯了房間而已,你再退出來就是……你們何故就打了起來?”莫負仍是一頭霧水,啼笑皆非問道。
“這個……卻要問莫少主了。”趙傑也是不明所以,“我倒是敲過門的……”
“誰知道是你?我還以爲是別……客棧夥計呢。”莫文昭沒好氣說道。
“再說了,你既是堂堂王爺,幹嘛戴着這麼一個斗笠還要蒙着臉。”他沒好氣繼續說道,“一看就像鼠輩……壞人!”
“哈哈,說的倒是在理。”趙傑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哎……在這開封城內,我們皇室身份其實有時候還不如你們自由,所以……”他略顯無奈說道:“要說起來,都怪鬧了烏龍,要你是傅少主在,就不會有此事發生了。”
“還好彼此都沒有受傷,此事既已說開,就讓它過去了。”莫負端起茶杯說道,“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如此倒省卻在下爲你們引見了!”
“哈哈哈,說道倒是在理。來,喝茶!”趙傑坦然一笑道。
誤會解除,二人於是心無芥蒂安靜喝起茶來。
只有那莫文昭,端着茶杯不斷把玩,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對了,趙兄,您剛纔說來尋在下來着,不知所爲何事?”剛纔情形一陣慌亂,莫負竟是沒有聽清楚。
“入宮赴宴。”趙傑不由正色說道:“奉皇祖母和皇兄口諭,邀請傅少主……等二人,入宮赴宴。”
“怕是隻邀請傅少主一人吧?”莫文昭忽然接口道,“在下一向自由散漫慣了,實在不適合那種嚴肅的場合,況且也不在受邀之列,就不去添亂了。”
“莫少主莫怪。實話說本來確實只邀請傅少主一人,因爲皇祖母並不知曉莫少主也在萍聚客棧。”趙傑坦誠解釋道。
“但既然莫少主正好也在,而且又是傅少主至親,趙傑斗膽懇請你一併賞光!”
“今晚出席的皆是我的家族成員,屬於家宴,氣氛相對會輕鬆許多。”他變相解釋道,“你們莫家堡富甲一方樂善好施,皇兄一直甚爲欣賞……”
話是針對莫文昭說的,但趙傑的臉卻一直朝着莫負,顯然是想他開口。
“既如此,皇命難違,一起去?”
莫負迫不得已開了口,其實他比莫文昭更加不想去赴宴。
內心陡然想起安吉樂提及的那個病名——交流恐懼症!
難不成,自己真的患有那交流恐懼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