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爲前幾天偷瓜很順利，這一次他趁中午最熱時間，一個人偷偷跑了出來。
就在這裏，在河岸邊，他見到了一個猴子大小，全身綠油油的東西，像人一樣坐在斜坡的河岸上曬太陽。
是因爲水裏太熱，還是這中午難得的寂靜？
看到這個東西的那一刻，宋國祥感覺時間就像靜止了，“水鬼”一個詞在他腦海深處冒出來，瞳孔緊縮、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最終理智戰勝恐懼，他捂住嘴，悄悄的後退，知道上了大路，然後頂着烈日一口氣跑回家。
這事宋國祥誰也沒說過，很多年過去，直到有一次他偶然在網上看到島國寺廟裏的水鬼照片，才確認他當年看到的果然就是傳說中的水鬼。
宋國祥邊走邊回憶往事，前面不遠就是村裏的水電站。
村裏的孩子們來說，這裏是一個危險的地方。水電站的水池是村裏少有的水泥泳池，在打水灌溉的時候，水流洶涌澎湃，水鳴聲伴隨着電機的轟鳴聲，還有小孩子一串串的笑聲。
說到危險，如果遇到停電或跳閘，機器停止水流就會回灌，被吸進去必死無疑。
水電站小屋子的內部，向下望去是很深很深的水窖，黑洞洞的。
在水電站後側，背靠大河，一個粗大的水管直接深入水底，周邊有鐵網，攔住水流吸來的水草。每次打水的時候，水面上就會形成漩渦，最可怕的是，因爲陰涼，這裏經常看到蛇。
宋國祥站在水電站邊上，這麼多年了，一切好像沒有變化。
“是你？”
一個聲音在宋國祥的腦海中突然想起，只見那攤黑水中有一個東西在隱約晃動，隨後一個黑影在水聲中顯出身影。
宋國祥頓時頭皮發麻，第一時間在腦中傳呼芳菲。
此時，他已經忘記了他已經是少有的高手，但是童年留給他的陰影，讓他對這一未知生物充滿恐懼。
“是誰？是誰在說話？”
宋國祥大聲喊叫，希望通過聲音來掩蓋他的恐懼。
“是我，你應該是見過我吧！”
蒼老的聲音，真實地傳到宋國祥耳朵裏。
宋國祥轉頭，只見一個兩條腿、佝僂着身體，身高不到1米的怪物緩緩走向他。
電光火石之間，眼前的一幕與記憶深處的身影吻合在一起。不過眼前的這個怪物顯得更加可怕，灰白的頭顱，滿臉猙獰，瘦小的四肢好像一陣風就能吹走它。
“站住！”
宋國祥靜下氣來，內氣在體內瘋狂地運轉，估計就是水電站，在他的一拳下也能坍塌。
見過很多怪事的宋國祥，低頭看着不遠處的怪物，兩人眼神默默看向對方，隨後，那個怪物的神色逐漸暗淡下去，臉上的猙獰也平淡下去。
“河神、水鬼，人類對我們的稱呼，我是分管這裏的河神，或者說是這一片是我的領地，我從大河而來，那時候還沒有這些閘，那時河水還很清甜，那時河裏的魚蝦很多，那時還有人定時上供·····後來，這裏有了這機器的怪聲、有了黑色的難聞的水、有了從農田流出的毒藥，魚蝦越來越少，我想過殺人，尤其是夏天，那些小孩的光屁股就在我頭頂晃來晃去，在我肚子餓得咕咕叫的時候······”
“我送你離開吧，去一個沒有污染的地方”宋國祥沉聲道。
剛纔的短暫精神交流，宋國祥知道這個水鬼良知還在，雖然對人類日益痛恨，但是它仍然堅守族內規則，沒有殺人。
蒼白的水鬼沒有說話，迷茫的看着這一方熟悉的土地和水域。
“祥弟？”
芳菲飛奔而至，快到看不見她的身影，她從來沒見到宋國祥如此慌張過。
“祥弟你怎麼啦？河童？”
看到宋國祥安然無恙，方菲鬆一口氣，隨即就看到了矮小蒼老的水鬼，臉上流露出怪怪的笑容。
“祥弟，你不會是被它給嚇着了吧？哈哈！”
憋不住的方菲終於放聲大笑起來，要是青牛知道，估計要羞的沒臉見人。
宋國祥的臉脹的通紅，知道是自己的童年陰影，讓他喪失了理智。
“芳菲姐，這是我小時候見過的一個水鬼，剛纔沒反應過來！”接着宋國祥把自己的故事講了一遍。
“小河童，你們家族的人還有聯繫嗎？”
“菲菲姐，這樣叫不對吧，人家好歹也上百歲了吧！”宋國祥揶揄道。從剛纔的交流中，這個水鬼的年齡至少也是自己爺爺甚至太爺爺輩分。
“切，不管他多大，反正姐比他大多了！”
宋國祥無語，方菲的年齡的確要比這個水鬼大多了。而且顯然，她對這種生物是有所瞭解的，於是不再說話，看水鬼如何回答。
可是那水鬼看到芳菲後，卻張大了眼睛，呆如木雞，就像剛纔宋國祥的樣子。
“你是修真者？但是爲什麼一點人類的氣息也沒有？”
“你還知道修真者？”這回輪到宋國祥喫驚了。
水鬼癟癟嘴，直接忽視了宋國祥的問題，顯然宋國祥又被鄙視了。
“祥弟，水鬼族本來就是修真家族，不過實力較弱，在很早之前被仇家尋仇，就一直藏身水底，後來就變成了怪物！這些在超腦裏有一些記載的。”
對於這些雜記，宋國祥還真的不太清楚。
“自從水流斷了後，已經四十多年沒有聯繫過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和我一樣？”水鬼的聲音中流露出無奈。
“我之前答應你的，我會做到。”
對於歷史的變遷，環境的破壞，宋國祥也無奈，但是既然給了人家承諾，那就是兌現。
“我們會晚上再過來，先送你回老家看看！”
深夜，武障河，寬闊的河面下，波濤暗流涌動。
這裏是灌縣人聞之色變的地方，也是漁民的黑三角——沉船、旋渦、龍捲風、暗流、巨蟒、巨龍，還有無數神奇傳說。
龍的傳說不可考，但是七八十年代這裏的確發現過大型動物骨架，後來考證爲海里鯨魚的骨架。宋國祥想想這也正常，因爲灌縣所在的這片陸地，明清後才逐漸形成，之前這裏就是近海灘塗。
武障河這裏，宋國祥之前也來過，除去那古怪的水面外，這裏還是灌縣的風景名勝地，想不到這裏竟然還是水鬼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