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夜主咸陽 >兵出孤山 第九十七章:截擊
    不知不覺間,山中的雪又開始落下,從原本的稀稀疏疏在不到半刻鐘裏便變得可相聞而不可見。天氣突然出現如此的變化對已然身處戎山之下的常絞等人來說無疑是非常有利的。

    行軍途中踩踏出的腳印很容易就會被重新覆蓋變得無跡可尋。如此一來,擔心那千萬分之一燕軍會出現的概率也終可歸零。在有意安排之下,東胡兵三十幾個人的隊伍也漸漸錯開成兩截,靠前的二十幾人擡着兩個籮筐,裏頭儼然是必須要上交給部落的那部分,而落在隊伍後面三十步開外的另外十數個則肩背其餘三個籮筐時快時緩的綴着。

    在短短的半個時辰內,常絞已經成功完成了對在場所有人的政治引導並達成了一致共識。東胡人這個蠻夷種族,從某種角度卻是要比九州華夏正統更講究恩義的。只是有目的性的將人帶離險地,這樣的恩德已足以讓他們確定對常絞基本效忠了。更別說裏面還有巨大的利益牽扯,通常來說處在同一個利益羣體中的個人抱團相互認可是很自然而然的事情。加上常絞對未來美好展望的鼓動性語言,此刻這三十幾個人當然便把共同利益放在族中利益之上。

    而就在這羣躊躇滿志的傢伙,正準備對即將前來接應的族人施行常絞所制定計劃時,如席般的鵝毛大雪中突然鑽出一前一後兩支利箭。箭簇劃破空氣的聲音就連凌冽的山風都無法掩蓋。

    已錯開成兩截的東胡隊伍中,前半截末端那個手持長矛的粗曠大漢整個人突然從側面橫摔出去,似乎是被什麼巨力所突然撞擊一般。且就在其身體即將另外幾人撞落在地之時,隨後趕來的箭頭便穿透了沒有任何防護的脖頸位置。

    “敵襲!大家就地防禦……”

    常言道:日不可唸叨人,夜不可唸叨鬼。帶頭走在後半截的常絞剛剛纔將心中的擔憂給拋於腦後,沒想到燕軍的攻擊便出現在眼前。至於爲何如此斷定是燕軍來襲,當然是從剛纔那支撞擊兩層牛皮甲並將人帶飛的箭矢便能認得出。除了燕軍,放眼東胡幾大部落誰人有這種耗費鐵料的鈍頭重箭。

    這種略帶圓形無刃無鋒的箭頭從不爲破甲只爲破陣而生,但若是被正面射中,哪怕是穿了精良的鐵片甲,巨大的動能也能撞斷裏頭的幾根骨頭似的內臟出血。

    常絞作爲族長之子,乞連部又和令支寨打了這麼多年交道,當然知道這種鈍箭通常是由雙人大弩發射的,而如今這種環境,相對笨重的大弩當然不可能被隨身攜帶,但鈍箭還是出現了,那麼也就說明了來襲的隊伍中必然至少有一人的實力超過了四甕。

    突破三甕桎梏,達到四甕代表着軍中翹楚。所以此時他所下達的命令不是分散隱蔽,而是就地防禦,且接下來必定有高手來襲。

    果不其然,就在他話音剛消散之際,從密集的雪幕中突然有一人足踏“神物”御風躍出。只見來者手持五尺長角鐵胎弓,未曾落地半空中便強挽如滿月,一支三棱血槽破甲箭已蓄勢待發。箭頭閃爍着森寒毫光未待射出就刺得常絞瞳孔緊縮心臟急搐。

    說時遲那時快,常絞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時間,下意識的只能拉過身邊一個族人猛丟過去,志在將箭矢的攻擊路線給完全遮擋住。

    咻……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破甲箭在如此近的距離射出,被丟過來擋箭的東胡士兵胸口,連同好幾層皮甲一併被洞穿透背而出。箭勢稍減,但餘力還是足夠再破開一人血肉的。但速度終歸是弱了許多,後頭的常絞只是扭轉身形便躲了開去,緊接着再順勢抄過一柄長矛反投而去。

    施加在長矛上的力道完全不遜色於剛纔那支破甲箭,加上雙方是相向而行距離又短,常絞料定仍處半空中的那個弓箭手決然是躲不開的。

    事實確實如此,面對着激射而來的長矛,尚無法借力的孤夜躲不開,可他也不需要躲。因爲就在長矛脫手的那一刻,其身後也有一扇大盾被拋甩而出。

    鐺……

    矛尖與巨盾在空中相撞發出如同編鐘的悅耳聲響。

    矛斷!盾落!

    此時此刻雪幕中又衝出一人,其身形如犀,體壯似象,雙臂處各系一副矩形鉚釘護腕。就在巨盾快要插入積雪中的那一刻,卻被此人牢牢接住並舉過頭頂。

    “庖碩站穩了,我來也……”

    孤夜腳下一抖,木板脫落。落足之處正好踩在庖碩舉着的巨盾之上,一人奮力起躍,一人驟然上頂。

    從常絞的角度上看,便是剛剛那個弓箭手踩着巨盾又再次騰飛而起,三支箭矢被從箭囊中抽出搭在弦上。

    強弓再次被挽成滿月,松指,離弦,三箭其發。這次的目標是前半截那幾個擡籮筐的東胡兵。

    噗噗噗……

    箭箭奪命,例無虛發!如此絕豔超羣的箭術縱使見慣草原騎射的常絞也是驚得目瞪口呆。好在如今的距離已然拉得足夠近,弓箭的遠程優勢已被最大限度的削弱殆盡。

    腰間輕撫,兩根短刺赫然在手。貼身短打靠將過去,常絞有很大的信心能結果掉眼前之人。正常理解下,擅長弓箭的其他兵刃或者拳腳功夫必會遜色許多,原因是弓箭這門兵器,除了萬中無一的絕高天賦者外,都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去練習揣摩的。

    目前持弓之人非常年輕,年齒絕不會超過二十歲,就算他從八歲開始學開小弓,要想達到如此神乎其技的箭術,十幾年的時間都算是天才型人物了。所以常絞不會相信其近身搏鬥還能有多強。

    然而等到常絞欺身而上的時候才知道,原來眼前此人卻真的是那樣天賦異稟萬中無一。因爲在這手箭術下,那反應速度和應對能力亦是絲毫不遜色族中頂尖的善戰勇士。

    這時候常絞臂若無骨,速度卻如靈蛇吐信,手中尖刺聚力於一處直點向來人眉心。然此時正是孤夜從半空落地雙足未穩,時機的選擇端得是異常精妙。

    愈是危急孤夜愈是能凝神靜氣,他眼瞳毫無波瀾的望着越來越近的利器,而就在常絞手腕堪堪進入到他爲自己所設定的的警戒圈的一瞬,手中鐵胎弓順勢揚起並快速扭轉。

    堅韌無比弓弦就那樣架住來襲的尖刺上,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給絞了上去。此時常絞若是沒有手中尖刺隔應着,那麼整隻手腕必然會被這弓弦給切下來。

    稍落下風的常絞並沒有急於將手腕掙脫出來,而是突然彈出腳尖直擊面前孤夜的胯下。會陰乃是必死之穴,脆弱且敏感。無論男女,此處都是不可受到任何力量攻擊的。

    面對如此狠辣的絕戶腿,孤夜趕緊用另外一隻手去格擋,同是雙腿再次下曲反向後跳起。

    啪……

    掌腿相擊,好似長鞭劈花般響亮。藉此力道,本就向後跳的孤夜抓住弓把的手用力往回扯,等到力量相持到最大值的時候便果斷的鬆開。

    正常情況下,一手持弓把固定,一手鬆弓弦射箭。如今卻反了過來,由於弓弦如今剿在常絞腕上,待弓把一鬆,整把需要四甕之力才能勉強拉開的鐵胎弓就那樣重重往前撞過去。這力道可非同小可,如此強大動能的作用下,若是常絞不閃不避被撞個正着,那下場必定是骨斷筋折。

    可常絞從來就不等同於那些普通的東胡兵,在不激發體內融合的太白騰蛇精血的情況下已是達到了三甕力巔峯,所以此刻他只是快速將左手尖刺再次點出,目標正是極速彈回來的鐵胎弓身。

    咔嚓……

    強弓握把處上被鋒銳的尖刺點中,在兩股強力的作用下,這把難得的好弓居然就那樣沒有任何徵兆的斷成兩截,連同夾在其中的鐵片也是如此。

    孤夜見狀臉上一陣肉痛,要知道這把弓可是師帥騰超心愛之物,臨走前說的也只是借用幾天而已,等歸來後還要還回去的。可現在才射了兩輪便斷成了兩塊,那還拿什麼去還,還個屁啊。

    當然,這時候的孤夜自是犯不着捶胸頓足破口大罵,因爲實在是沒能顧得上。手腕已然掙脫出來的常絞可不會給他留下多少喘息之機。手中尖刺再次向前點出,此番奔的方是胸口心臟位置。

    不是眉心就是會陰,現在又奔着心臟而來。面前這個東胡人着實歹毒,幾乎是招招陰狠非常皆是直達要害的。

    抽出短匕!格擋!後退閃避!再格擋!

    叮叮鏘鏘……

    幾個呼吸間孤夜便與常絞過上了十數招,看似有來有回,實際則是攻不成,守喫力,別說是佔便宜了,反倒是有些應接不暇。

    越打越心驚,越打越往後退卻,有好幾次孤夜都差點被對方那形狀怪異的尖刺劃到。他始終都想不明白,從兵器撞擊的力道上可以很清晰的感覺出常絞的力量還是稍遜自己的。估計也就是個堪堪摸到三甕巔峯的檻,還沒能突破人體桎梏。

    而現在孤夜的實力無限制接近四甕,可別小看了這幾斤力氣,換做是其他人絕對沒能夠接得了三招。可常絞能,不但能,且還似遊刃有餘。

    孤夜每每發揮出十分的力氣,可擊打在尖刺上的時候總感覺打在了一塊破麻布上。軟綿綿的,似乎有大半的力氣都莫名其妙消失在了空氣中一樣。反觀常絞,他的手臂與身體都不同於正常人,就跟安平城內女閭里的舞姬一般。不!絕對要比舞姬更加柔軟且帶着非凡的韌性。攻擊角度亦是刁鑽古怪,總能在最不可思議的角度直戳過來,所以孤夜哪怕是防守亦是變得非常的被動……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