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夜主咸陽 >第一百一十三章:奇謀
    “子楚,休得莽撞。”

    贏柱一聲輕呵,身後已是抽劍在手的秦國儲君立時就止住了腳步。受到如此羞辱,兩隻眼睛裏就像是快要噴出火來似的。

    事實上贏柱也是有點惱怒,什麼叫一旦理政便是引火自焚掘井自溺,堂堂秦國儲君又豈是其眼中如此不堪之人。

    “先生剛纔所說,此來是欲救秦國於水火,敢問這水火之勢從何而來?”

    強壓下心中的不悅,贏柱臉上依舊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可心裏面已經暗自打定主意,待會面前這個口出妄言的狂徒若當真只是譁衆取寵危言聳聽,那麼自己怕是要破例讓人將其打出門去。

    見秦王動問,蘇秦這纔將那雙永遠睡不醒的小眼睛睜起來,胸膛亦是挺了挺。

    “敢問秦王如今是以蘇秦何種身份來請教。布衣白身有布衣白身的答案,客卿有客卿的答案,然輔國自有輔國的答案。”

    “布衣之言何如?客卿之言何如?輔國之言又何如?”

    贏柱挑了挑眉頭,不假思索的便又問道。

    蘇秦聽罷輕輕一笑,很是倨傲的迴應道:

    “客卿之言,秦能以一力拒兩國。輔國之言,秦可獨霸六國,天下莫敢不從。”

    “那布衣之言呢?”

    話音剛落,還沒等贏柱開口,身後的子楚便有些輕蔑的問道。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不料此刻蘇秦卻是仰頭大笑,笑聲甚至驚動了外面的執戟郎探頭來查看。

    “先生何故大笑?”

    “是啊,這布衣之言又當何如,汝不言卻又反笑,莫非剛纔只是些狷狂之語!”

    子楚此時已是處在怒氣爆發的邊緣,贏柱臉上亦是十分不悅。面前這人,當真是個狂生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布衣之言……哈哈……哈哈哈……布衣之言……”

    前一秒笑的即將斷氣的蘇秦下一秒驟然間止住了癲狂,而後表情變得異常嚴肅。

    “布衣之言,那便是吾得百金而歸,長則五年,短則三年,必率六國聯軍數百萬之衆前來函谷扣關,待到那時,不知秦王又能何如?”

    蘇秦字字鏗鏘,居然有種無法言喻的穿透力,聽得此時堂上兩父子背上冷汗津津。

    “先……先生請坐。”

    這時候的贏柱見蘇秦能迸發出這種氣度,臉上的慍怒也收了大半。角落裏那個識趣的內宦趕緊小跑着上前來,引其坐於左側偏席。

    主位之上,六十多歲的贏柱雙手握於胸前,腰身微微下壓,很是鄭重的說道:

    “先生,請教於孤……”

    見身爲秦王的父親都拱手作揖了,身旁的子楚也只能跟着拜下。

    蘇秦連忙起身還禮,自己的姿態也重新擺到正確的位置上來。

    “剛纔草民言語失當,還望秦王與公子海涵。不過話雖刺耳,卻並非虛言。”

    “還請先生不吝賜教……”

    秦王再度拱手,這下蘇秦可就不敢當了,急急避席而出,重重回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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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草民自以爲,如今秦國對外潛在的禍患有三,此三項皆爲水火之患,若不消除,恐有覆國之險。”

    “孤願聞其詳。”

    直到這個時候,蘇秦纔算真正打開了他那條三寸不爛之舌,開始滔滔不絕的闡述其合縱連橫之術。

    “秦之禍患一乃在上黨,自孝文王派遣甘茂攻破韓*國宜陽起,兩國便圍繞着上黨地區展開了長達十數年的拉鋸戰,這裏面最大的阻力其實並非韓*國,而是趙國。

    上黨對於韓*國而言,其實只是塊有名無實的“飛地”(與孤懸在外不接壤的國土),無論是水路或者陸路都不與韓*國接壤。如今形勢就如同口中之雞肋,食無味,棄之可惜,卻又在此時外有一狼覬覦。既然如此,拋出去又引一犬來相爭食,雖有所損失,但卻能保全手中更大的一塊肉。

    而現在一狼一犬已經對峙了十數年,那丟雞肋之人也早已完成修養生息,並打算聯合一頭病虎,試圖一舉將更加富有攻擊性的狼給徹底打服。

    想必不用我言明秦王也該知道這頭病虎指的是誰了吧?”

    贏柱點了點頭,表示蘇秦對於秦國目前所處的對外態勢比喻分析很是贊同。那所謂的病虎指的當然是魏國,韓魏欲聯軍伐秦,這個消息也是這幾天才從派去的細作反饋回來的信息中分析出來的,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人這麼快就知道了。到了這個時候,贏柱父子纔開始真正將面前的蘇秦重視起來。

    “韓魏聯軍只是肘腋小患,若是再加上一個趙國的話那才叫心腹大患。到了那時,哪怕是舉全國之力,怕也只能落下個兩敗俱傷。傷筋動骨是肯定的,沒個十年生息,秦國喘不過氣來。”

    蘇秦這一點贏柱也有想過可能性,所以聽完後只有大點其頭的份。

    “秦之禍患二乃巴蜀,巴蜀之地多煙障,山地多而平原少。民風向來彪悍且各以族聚,王令向來只能法其宗族首領卻不能下達至庶民,加上語言交流五里不同音,十里不同調,秦雖能以武懾之,卻未真正順之。

    而最大的問題則還是地緣因素,楚國居其巴蜀之東南,兩地來往水路縱橫更比關中咸陽來得方便,楚王只需用一能臣以利誘之,以武威之,那麼巴蜀非但不能成爲秦之臂助,在關鍵時刻還是插入心臟的一把尖刀。”

    如果說剛纔的上黨論是贏柱心中早有定論之事見怪不怪的話,那麼蘇秦這番巴蜀論則是真正將他嚇得一哆嗦。

    堂上寂靜無聲,只有秦王手指敲擊案几的扣扣聲,一旁的子楚也是眉頭緊鎖,作爲未來大秦儲君,他也是有參與熟悉國內掌控地區事物的,若從語言文化上來分析巴蜀,楚國確實要比秦國要顯得更加同宗同源些。

    “先生大才,剛纔所論字字珠璣,卻使得寡人猶如醍醐灌頂茅塞頓開,需不知這第三患是在何處?”

    贏柱算是徹底服氣了,以蘇秦這番獨到的分析,在秦王身邊當個客卿是綽綽有餘了。

    “秦之禍患三乃在東海之濱。”

    “東海之濱?莫非是齊國?”

    邊上的子楚訝然道。

    “不錯,正是齊國。自齊威王以來,任用鄒忌爲相改革政治,又以田忌,孫臏爲將整頓改革軍隊,使得齊國遂變得強大。直到在桂陵,馬陵兩戰將魏國徹底打服之後,霸主地位奠定無疑。

    由於採用的是軍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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