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哪裏?”他眼睛上的白布之前幫他洗澡的下人是想要拿掉的,但每次只要將手放在沈重眼睛上,他就掙扎的厲害。就算是昏迷不醒,也本能的想要反抗。那下人被他激烈的反應嚇了一跳,也就不敢再動他了。
沈重雖然看不見,但他的感知和嗅覺都很靈敏。他能感覺到,現在已經不是他之前醒來的那個屋子了。
“這位公子,你醒了。”伺候的下人端着喂完的粥碗正想走,看到醒來的沈重嚇了一跳。
“嗯。”沈重淡淡點頭,跌跌撞撞從牀上爬起來,下牀的時候還腿軟差點摔倒。
“小心。”下人伸手想要扶他。
“別碰我。”沈重眉頭輕皺,側身躲開了對方。
緩緩站起來後,他捏着自己的衣襟一路往下,到自己的腰間:“這不是我的衣服。”他喃喃。
下人不悅的撇了撇嘴,裝什麼裝呢?
“這裏是我家小姐的院子,小姐看你可憐,特意將你帶來這裏救醒你的。”在明珠的院子裏,不管明珠做什麼,在這些伺候的人眼中,那都是仙女在普渡衆生。
因此,下人對於沈重這種不知感恩的矯情行爲很是看不上。
“你之前的衣服那麼髒,我家小姐金尊玉貴的,又如何能同你這等骯髒之人接觸?沒得噁心了我家小姐。所以我們將你洗刷乾淨,又給你換上了新衣服。”
沈重眉心狂跳,心頭掠過不好的預感。
“你家小姐是誰?”
“我家小姐。”下人很驕傲,“我家小姐自然是威遠候府的嫡小姐了,不僅貌若天仙,還心地善良。”
被發現了嗎?沈重心頭掠過嘆息。
“那之前救我的那個女子?”
“救你?”下人不是很清楚姜明心的事情,“你不就是我家小姐救的嗎?”
沈重:“……”
兩人正說着話,明珠就進來了。剛一進來,就看到沈重茫然又脆弱的站在地上。甚至因爲下人的不上心,沈重此時還沒有穿鞋,是赤着雙腳踩在地上的。
“小瞎子,我們又見面了。”明珠視線掃視了他一圈,聲音含笑。
這個聲音……
沈重遲疑:“你是,奴隸市場那個想要買我的姑娘?”
“你還記得我呀!”明珠驚訝。
記得,怎麼不記得。那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那麼隨心所欲的女子,一言不發就突然生氣不說,甚至還因爲不爽狠狠的打了他一耳光。他自小就是候選國師,地位尊崇,從來都只有別人給他行禮,對他客客氣氣的份,他還是第一次被人那麼對待。
對象還只是一個年歲不大的閨閣女子。
“原來姑娘竟是威遠候府的小姐?”沈重聲音淡淡,但他的雙手卻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他會被突然發現,難不成是威遠候突然發現了什麼不成?還是說,他們跟師父達成了什麼協議嗎?
“你都知道了?”明珠得意,“不錯,本小姐就是威遠候的掌上明珠。在這邊關,我說一不會有人敢說二。就是威遠候和威遠候世子也都要聽我的。”
在京城時,威遠候府嫡小姐名聲不顯。沒想到,原來竟是這樣的性格嗎?
明珠走到沈重跟前,滿意的看着沈重:“本小姐很喜歡你。”說着,明珠伸手碰了碰沈重的腰。
怎麼那麼細啊!也就比她的粗那麼一點點。
沈重腰間敏感,被明珠碰的差點跳起來。再次開口,他聲音都帶上了顫音:“姜小姐,請自重。”
“你怎麼這麼敏感啊!”明珠沒惱,她只覺得好玩。
“第一次你惹本小姐不高興,本小姐也打了你,也算是兩不相欠了。”
兩不相欠是這樣用的嗎?
“第二次嘛!”明珠聲音拉長,“本小姐再次遇到你,若不是本小姐好心救你,你就要餓死了。你說,你是不是要對本小姐以身相許啊!”
沈重被明珠顛倒黑白的話語說的臉紅,“姜小姐可知之前救我的那個姑娘?”以身相許什麼的,沈重拒絕回答。
“哦!你是在說杏兒啊!”明珠神色淡了下來,“她是我哥的通房丫頭,卻在威遠候府中藏了你這個外男。我命人將她關起來了。如此不守規矩的丫頭,我哥回來想必也是賜死一條路吧!”
沈重:“……”
“怎麼,你要給她求情?”明珠冷冷的看着他。
沈重若是敢求情,再次惹明珠不開心,明珠只怕會立馬翻臉讓人打死他。
“這是姜小姐自己的家事,我一個外人又如何敢多說些什麼?”沈重拳頭輕握,說出口的話語卻也涼薄的嚇人。
明珠被他逗笑了,再次看着沈重時,眼神中都帶上了微不可查的笑意。
“看在你如此上道的份上,本小姐就原諒你了。你以後就乖乖跟在本小姐身邊,當本小姐的新寵吧!”說着,明珠伸手拉住了沈重的大手。
兩人兩手相觸,明珠尚未有什麼感覺,沈重卻是心頭重重一跳。那被迫握住的小手滑膩柔軟的嚇人,帶着酥酥麻麻的電意,一直從手心傳到了心頭。讓他不適應之餘,又生出一種陌生的期待感。
至於期待什麼,他現在也說不清楚。
“你知道你是怎麼昏迷的嗎?”明珠的問話中含着淡淡的笑意。
沈重茫然搖頭。
“你是被餓暈的。”明珠湊近他,精緻的小臉帶着逗弄之情。
沈重一僵。
“你是什麼時候被杏兒救的,她都沒給你飯喫嗎?”
“我……”沈重臉上帶着點點薄紅,“她沒有給我喫飯。”這句話他說的很輕,還帶着一種很奇怪的羞憤之態。
“唉!我就知道。”明珠搖頭,“你這麼討人厭,哪個人又會真的喜歡你呢?不過是看中了你的皮囊罷了。但你別怕,本小姐人美心善,既然已經原諒了你,那就再也不會嫌棄你。在本小姐身邊,你大可以活的很滋潤。”
沈重眼中不悅之色一閃而過,但因爲眼睛上蒙着白布,並沒有人發現他的真實情緒。
不過……
沈重緩緩呼出了一口氣。
看來他被威遠候嫡女發現只是一個意外。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也許他可以留在這裏直到身體徹底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