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轎車的車門突然打開,一個邋遢老人走了下來,伸了一個懶腰,哼着小曲走進路邊的小樹林裏。
陳早透過草叢縫隙掃了一眼空蕩蕩的轎車,嘀咕一句,“怎麼只有一個……也好,那便逐個擊破,先殺一個,再宰一雙!”
從腰間摸出一把小刀,陳早悄無聲息地跟着邋遢老人走進小樹林,見老人再一棵大樹前站定,解開褲腰帶,嘩嘩嘩地放水,立時嘴角浮起一絲殘忍的笑意,快步走向邋遢老人。
正在這時,一把冰涼的小刀突地架在了陳早的脖子。
“你再敢往前一步,腦袋可就搬家了!”
一個冷酷的聲音驟然在陳早身後炸響。
陳早登時渾身僵住,喉結艱難地蠕動幾下,用眼睛餘光瞄了一下身後的黑衣青年,聲音顫抖道,“好漢饒命,有話好好說,殺人是違法的……”
“哈哈哈……”身後的黑衣青年癲狂地大笑幾聲,“殺人是違法的,但是宰只惡狗無傷大雅!”
“打狗也要看主人,”陳早輕咳一聲,狐假虎威道,“我家主人可是綠藤市的陳老爺,好漢三思啊!”
黑衣青年冷笑一聲,“你特麼是今天第二個讓我三思的人,二三得六,這麼說我今天至少得思考六下咯?老子名字就叫一下,想不了六下……而且,我剛纔想了一下,你丫戴着鬼臉面具,像極了新聞裏得鬼先生,宰了你正好去警局領賞!”
“等等!”陳早慌忙摘下面具,急聲道,“假的,假的,我不是鬼先生……我是陳府管家之子陳早,您應該曉得陳老爺吧?他跟那個鬼先生可是勢不兩立的,我怎麼可能會是鬼先生呢?”
“空口無憑,”黑衣青年微眯起雙眼,“我憑什麼相信你說的話?”
陳早見黑衣青年鬆了口,頓時舒了一口氣,從兜裏掏出一張證件,“這是我的證件,上面黑紙白字寫了有我的名字……”又從兜裏一枚標有“陳”字的金鑰匙,“這是陳府管家的信物,是我爹留給我的,鑰匙最上端有一個陳字,貨真價實,不信你可以咬咬,看是不是真金。”
“老子又不是程咬金,咬個屁……”黑衣青年將陳早的證件和金鑰匙都揣進自己兜裏,寒聲道,“說!爲什麼要假扮鬼先生?”
“這……”陳早有些遲疑道,“好漢,這是我家的私事,我勸你還是不要多問的好。”
“說不說?不說腦袋可就搬家了……”
“我說我說……那鬼先生殺了我爹,得罪了我家老爺,所以老爺便派我假扮他,殺他的女人,誅他的心……”
“好一個誅心啊!那你現在跑到這荒郊野外又是準備幹什麼?”
陳早嚥了咽口水,“好漢,說出來能換條命嗎?”
黑衣青年將小刀貼得更近了幾分,冷冷地吐出一個字,“說!”
陳早面色一白,立刻擡起右手指着不遠處正在撒尿的邋遢老人,壓低音量道,“前面那個老頭還有張小滿都是鬼先生的師門,老爺派我來迎客,砍下他們的人頭帶回去,高掛豔陽樓臺……”
“好一個迎客!”黑衣青年重重地哼了一聲,“你還有什麼遺言沒有,想清楚,你至少有一句話可以說!”
“敢問好漢高姓大名!”
“來,好教你死個明白,”黑衣青年將陳早的腦袋扭轉了90度,目光幽冷道,“我叫申一夏,生如夏花的夏!”
陳早瞪大眼睛看着申一夏的臉,帶着哭腔求饒道,“好漢,咱們往日無仇,近日無怨,能不能放小的一條生路?”
“誰說咱們無仇無怨的?”申一夏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容,從身後摸出一個卡通鬼臉面具戴在臉上,“殺我女人,還特麼打算屠我師門,這叫無仇無怨?”
“你是鬼先生?”陳早立時如遭雷擊,雙腿之間淌下一股黃泉,哆哆嗦嗦道,“鬼先生饒命……那些事都是老爺逼着我去做的,冤有頭債有主,跟小的可沒關係啊!”
“確實是有些道理……”申一夏砸吧一下嘴巴,“那麻煩你幫我給你家老爺帶句話。”
“好好好!”陳早像小雞啄米一般地連連點頭,“別說一句,就是十句、百句都成!”
“告訴他,今晚我會去催他的命,讓他洗乾淨脖子等着!”
“沒問題!”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
“我是鬼先生這件事,可千萬不要對第二個人提起。”
“放心放心,我絕對會守口如瓶!”
“嗯,那就好……”申一夏一臉欣慰地用左手拍了拍陳早的腦袋,捏着小刀的右手猛地一拉,瞬時一道血泉噴出,看着雙手捂着頸部,滿臉驚恐倒下的陳早,輕蔑地笑了笑,“忘了告訴你了,我的意思是讓你在下面和你家老爺團聚的時候,再把我的話帶給他……”
“哎!”一聲蒼老的嘆息陡然響起,原先在不遠處撒尿的邋遢老人不知何時來到了申一夏面前。
看了看地上渾身是血的陳早,又看了看眼神嗜血的申一夏,邋遢老人一臉痛惜道,“小夏,你怎麼搞成了這副鬼樣子?”
申一夏放下黑色連帽衛衣的帽子,露出一半雪白,一半幽黑的頭髮,低着頭,輕聲道,“徒兒不肖,讓師父費心了。”
“人家都是一夜白頭,你這黑一半,白一半算是個什麼鬼……”邋遢老人呆呆地看了申一夏幾秒鐘,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指着申一夏臉上的卡通鬼臉面具道,“這是阿蓮給你畫的?”
申一夏摘下臉上的鬼臉面具,用手輕輕地撫摸着,眼神瞬時柔和了幾分,輕輕地點了點頭。
“很好看,比你以前那個確實順眼多了……”邋遢老人長嘆一聲,“可惜了,終究是沒能喝到你們的喜酒……”頓了一下,收起臉上的哀思,正色道,“我知道你來這兒是想要什麼,可還想再勸你一句,一旦見了血,可就沒法見黑白了。”
“徒兒頭上便有黑白,”申一夏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道,“只需要見血!”
“還是要三思啊……”
“師父,你是今天第三個勸我三思的人……”
“噢,那便不提三思了,三三得九,九爲數之極,什麼事走到了極端都不好……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接下來打算怎麼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