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鐵青,身軀幾乎有些搖搖欲墜,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才使得自己沒有倒下去。
她的下方,依次站着南宮玄羽、蘇冷袖、南宮玄夜還有南宮錦。
“我不信。”瞪着面前的人許久,婁雪蘭才從牙齒縫裏擠出這幾個字來。
她不信。
任他們說什麼,她都不信那夜的人是南宮玄夜,一個修煉幾乎可以說廢了的男人。
她是堂堂婁家大小姐,冰雪聰明,驕傲無雙,能匹配她的男人一定是天下第一的天賦,智慧,還有才貌。
怎麼可能是這麼個不中用的男人
“母后,其實那個血鳳凰印記,只有夜王纔有。”南宮錦緩緩說道,稚嫩臉上透出一股與年級不符的成熟。
“我不信。”婁雪蘭一臉鎮定,依舊是這麼三個字。
南宮玄夜開口了:“那年,陪你在宮裏練劍作畫的人,是本王。中了烈性藥的,也是本王,本王還記得你當時向我討了一個承諾。”
承諾
婁雪蘭臉色徹底白了,白得有些透明。
“你說,將來無論你做了什麼錯事,因這一晚你救了本王,本王都不得與你生氣。”南宮玄夜語氣緩沉,“本王做到了,直至現在,本王也沒跟你生過氣。”
婁雪蘭的眼淚終於落下來了。
竟然竟然是真的
那晚的人,真的是南宮玄夜,而不是南宮玄羽
“我、不信”婁雪蘭顫抖着聲音,淚眼朦朧地看着一直緊摟在一起的那對璧人,聲音破碎。
無論他們說什麼,她就是不信。
如果信了,她一直以來豈不是在枉做小人,自取其辱
南宮玄羽此刻卻是不耐煩了,摟着蘇冷袖轉身便走:“袖袖,我們去擬聖。”
擬聖蘇冷袖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微微一笑:“好。”
“站住”婁雪蘭死死抓住扶手,看着那二人背影,語氣攸地尖銳起來:“你們給本宮站住”
南宮玄羽倒是沒想停,但蘇冷袖停了下來。
她噙着一抹淡笑側頭望向婁雪蘭:“你還想怎麼樣若不是看在夜王的份上,以你做的那些事,我和步翰根本不可能放過你,我勸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下去了。”
“本宮要和你決鬥”婁雪蘭攸地站了起來,雙眼血紅地瞪着蘇冷袖,她絕不甘心就這麼認輸
蘇冷袖搖頭一笑:“不好意思,我不會和你決鬥。”
婁雪蘭冷嗤出聲:“你就這麼點膽量”
蘇冷袖認真思索了下,視線有意無意瞥過南宮錦身上,淡淡笑道:“錦兒怎麼着也跟我叫一聲皇嬸嬸,我不能和她母后決鬥。何況,你打不過我。”
以婁雪蘭的實力,自然是無法和蘇冷袖現在的實力媲美的,決鬥還真是個冷笑話。
“你太囂張了”婁雪蘭霍地朝蘇冷袖出手,那視線怨毒得恨不能將蘇冷袖撕成碎片
“母后。”南宮錦上前一步,小小身軀直接迎向婁雪蘭的殺招。
“錦兒”南宮玄夜胸口一緊,霍地飛身上前,摟住南宮錦護在懷裏。
婁雪蘭一掌來不及收,硬生生地拍在了南宮玄夜背上,南宮玄夜噴出一口鮮血
同時,一道無法諒解的視線射向婁雪蘭,含着忿恨與仇視。
婁雪蘭只覺得心像是被劃開了一道口子,珠淚滾落,蹌踉後退了兩步。
是嗎連她的親生兒子,也站在她的敵人那邊嗎
“母后,你是不是想殺了皇嬸嬸,再殺了皇叔,甚至要殺了父王”南宮錦看着眼前這個根本不像他母后的女人,一字一頓地說道:“如果是,那你也殺了我吧”
婁雪蘭臉色攸地雪白,一下子軟坐在地上。
母子連心,婁雪蘭怎麼可能一點都不愛自己的孩子
可南宮錦這番話,也着實傷了她的心。
“你們走都給我走滾滾得遠遠的”婁雪蘭突然爆發出來,歇斯底里地衝面前的人大叫。
南宮玄夜倒是不想走,但婁雪蘭方纔那一掌用盡全力,他的實力不足以抵擋,此刻早已支撐不住。
“步翰,扶着夜王,先走吧。”蘇冷袖見婁雪蘭如此瘋狂的模樣,又見南宮玄夜支撐不住了,便對南宮玄羽說道。
南宮玄羽頷了頷首,上前將他皇兄手臂一託,扶着走出殿門外。
蘇冷袖也牽着南宮錦,離開了偌大的皇后寢殿。
那四人離開的背影,灼傷了婁雪蘭的眼睛。
都離開了
婁家倒了,她沒有所謂的家族了
她替一個沒用的男人生了個兒子
現在,兒子也離開她了投入了敵人的懷抱
一時間,婁雪蘭心裏如被萬隻蟲蟻啃咬。
坐在冰涼的地上半晌,婁雪蘭忽然眼神清明瞭,她顫着手,從懷裏掏出一個紅色小瓶子來。
哆嗦着倒出一顆藥丸,婁雪蘭盯着掌心裏的藥丸許久,淒涼一笑,毫不猶豫地就喂進了嘴裏。
“小姐”翠竹剛走進殿門,只見婁雪蘭動作,立時大驚失色,連忙奔過去扶住婁雪蘭:“小姐,快吐出來快吐出來啊”
她怎麼會不知道,那可是穿腸毒藥,而且沒有解藥呢
小姐竟然要尋死
“滾,都滾吧。”婁雪蘭看着翠竹,大笑起來,卻笑出了淚花兒。
爭了這麼久,發現爭的竟然是個錯誤。
忍辱負重生了個兒子,到頭來竟不站在她這個母親身邊。
婁家也被她最恨的蘇冷袖給扳倒了,她還活着做什麼仰人鼻息嗎抱歉,她做不到
翠竹嚎啕大哭:“小姐你怎麼這麼傻啊”
這會兒,南宮玄夜纔剛被扶進御書房,召了太醫,皇后那邊就傳來消息說皇后服毒自盡了
。
“什麼”蘇冷袖吃了一驚,纔剛望向南宮錦,就見南宮錦飛奔出御書房。
南宮玄夜臉色煞白,也想去看,但奈何心有餘而力不足。
“夜王放心,我去看看。”蘇冷袖有些擔心南宮錦,立刻便趕往皇后寢殿。
留下南宮玄羽,一筆一筆認真地寫着聖旨。
“皇兄,從今天開始,這玄月皇朝就是你的天下了。”南宮玄羽將聖旨寫完,蓋上大印,神色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