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戰爭的痕跡,卻無時無刻都在散發着戰爭的氣息。
早在趙泰一行離趙縣還不到一公里的距離時,高艾就已經在入城口等候。
他着一身籃甲,壯實了許多的體型端坐在高大的戰馬上,竟有種當世猛將的韻味,至於戰力有多高,那就不好說了。
待趙泰的身影出現在視線之中,高艾連忙跳下馬來恭敬迎接。
戰馬奔騰時馬蹄揚起一邊塵土,在高艾等人的眼中就如同風颳起沙塵在向他們靠近,如果忽略前方數十騎的話。
“趙縣守將高艾,恭迎主公入城。”
“恭迎太守入城。”
入城口自高艾的聲音響起後,就像是一道積雪當先從懸崖上落下,起初還只是隨同相迎的將領隨聲附和,後是站成兩排的士卒齊聲高呼,直至整座城池高聲呼應。
連綿不絕的聲音直入雲霄,傳至四方不知多遠。
這就如同一種宣告,宣告趙泰來了。
趙泰沒有作出迴應,他控制着戰馬減速,以勻速帶着身後的親衛前行就是最好的迴應。
趙縣他是沒有來過的,但這不影響他直奔縣衙,因爲從城門口到城內街道兩旁都有士卒站立,他們就是一堵人牆給他指明瞭道路。
在真定城內遇到的襲殺已成爲個例,於趙縣或是去到別的城池都不可能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這樣的排場不止是爲了迎接趙泰,更多的是軍隊開路防止有可能的事情發生。
直至到達縣衙門口趙泰才下馬,手中繮繩一扔就當先邁步走了進去。
“主公,縣衙內已備下酒菜,爲主公接風洗塵。”
一衆手下隨行在側,高艾適時出聲。
他說的接風洗塵真就是接風洗塵,在趙泰步入縣衙時有士卒擡着水盆跟毛巾站立兩側,趙泰看了一眼發現沒有仇視的人後才洗了一把臉。
一路跑過來不止身上全是灰,連臉上,頭髮上都有。
“乂康有心了。”
扔下已經灰不溜秋的毛巾後,趙泰心裏有些惡寒,因爲那是真的髒。
面對趙泰的誇讚高艾只是笑了笑,並不居功。
“主公建立醫院,還特地讓人進行過衛生宣傳,這些也不過是屬下該做的。”
心裏卻是嘀咕着,要是不做好這些恐怕要被罵的吧。
“那就先喫飯,對了乂康,這是軍師戲忠,這是………”
趙泰將高艾不認識的人都介紹了一遍,儘管算不上正式場合,但衆人還是相互見禮說了些客套話。
在見禮後高艾悄悄打量了幾眼戲志才,對於這個軍師他還是知道的,也是他極力促成了這場軍事行動。
對於這種主戰派,還是有能力的主戰派,像高艾這種整天就想着造朝廷反的人,他看戲志才就很順眼。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後,趙泰連歇一下的想法都沒有,對當前戰事直奔主題。
“高將軍,先說說目前鉅鹿,趙郡及周邊的形式如何。”
“喏。”
在這個問題上,趙泰一問高艾就嚴肅起來,頃刻間就進入了狀態,畢竟他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好久。
他站起身一招手,就有士卒將一方長桌擡進廳中,而上面是一方沙盤,山川河流,城池關隘都盡在其上。
“主公,其實要說形式也並不複雜,鉅鹿,趙郡不止在前方城池派了重兵把守,還在沿途要道設置關卡拒敵,其兵力每日都在增加,兵力最少的地方都有五千兵馬。”
“除兵力外最麻煩的要數弩兵最多,屬下曾探查過,皆是強弩,而我方即使有投石車投放炸藥,但就射程來說與弩箭的射程相去甚遠,這對我方十分不利。”
投石車很強,在火炮沒有出來之前投石車只要形成規模,跟炮彈洗地的效果差不多。
用投石車投放出石頭,不止能轟塌城池,還能破壞建築物,殺傷力是一等一的。
不過投石頭也有其侷限性,那就是射程,投石車最巔峯時的造物應數回回炮,其最遠攻擊距離接近四百米。
但強歸強,其體積也是不可小覷,舉個最簡單的數據,回回炮底座長達十米,投放的石頭能有一百五十斤,就足可見其龐大。
這東西強是強,但在趙泰這裏是沒那麼適用的,主要是太大太沉,遠輸會成爲極大的麻煩。
而漢朝的大型投石車射程爲二百一十米左右,小型的一百三十米左右。
趙泰將投石車改進過,小型投石車射程也能達到一百六十米,這已經是很大的改進,畢竟任何東西只要沒有脫離其原理,每改良一點都難之又難。
可如果對弩箭,還是強弩,高艾說的強弩最低也得是三石弩,甚至更高。
漢朝三石弩射程接近一百九十米,六石二百七十餘米,十石弩四百米左右,其上還有一種大黃參連弩,比十石弩更強。
而敵人不可能對趙泰的投石車射程,還有炸藥的破壞力沒有了解,大量組建弩兵絕對是爲了防投石車跟炸藥。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組建了大量弩兵?”
“是這樣,而且屬下還在其城牆上看到了大黃弩及弩炮的痕跡,他們這是打算死守不出啊。”
如果說大黃弩是最強單兵作戰武器,需要最強壯的士卒才能使用,且次數絕不可能高於三次,飛將軍李廣就曾使用過大黃弩,要使用它最低需得三百斤力量。
而駑炮,已經脫離了單人使用範疇,那需要用絞車張弦,所以有了炸藥就能天下無敵,視冷兵器如垃圾?那是趙泰從未想過的事情。
有句話說得很好,射程之內就是真理。
無論是趙泰的炸藥,還是弩箭乃至是弩炮都正應了這句話。
可以說古人技術落後,卻不能說他們蠢。
就像現在這樣,打趙泰他們或許不敢,畢竟要是在外面野戰,趙泰那強大的通迅能力能把他們當猴耍,直到耍死爲止。
但要是死命的防守,這些弩箭就是他們最好的手段。
何況趙泰還得罪了天下世家,那戰爭潛力直接就是拉滿的狀態。篳趣閣
炸藥是強,可打不到人也是白搭,相反只要趙泰的軍隊進入到射程之內,或是投炮兵進入射程之內,就會立馬體驗到什麼叫冷兵器的強。
趙泰沒把別人當傻子,如今整個常山郡外圍,被封鎖成這樣就是最好的詮釋。
“弩箭或是弩炮,有一個最大的缺點是射速慢,那若在其弩箭射出後趁着間隙強襲,炸開城門應是不難吧。”
早在公孫瓚帶兵來打他的時候,趙泰就知道了弩箭的侷限性,強是有代價的,純靠人力的時代,那種強弩又能開幾次,手腳並用也不行。
弩兵再強壯,他也總會累的,機器用久了還會壞,何況是人。
但當趙泰說完後,高艾還沒有回答,戲志才就接過了話頭。
“主公,弩兵不比弓兵,弓兵要想訓練成合格的弓箭手至少也得三月,而弩兵只需三天既可成,若我方與敵方互換位置,哪怕弩的造價更高,維護也相對更繁鎖,忠也會大量組建弩兵,大量製造弩箭,更何況還不缺錢糧,不缺人手,那造價跟維護就成了可以忽略的問題。”
戲志才說了這麼多,就只突出一個意思,人家不怕累的啊,累了直接換人不就行了。
至於造價貴?那對世家來說是問題嗎?用錢能解決的就不是問題。
這種土豪的說法,趙泰似乎很久都沒聽到過了。
短板?直接用錢去堵上。
對趙泰來說這條封鎖線跟刺蝟是一個屬性的,你不招他還好,惹他就能扎死你。
趙泰有些討厭土豪了,儘管他自己也是當之無愧的土豪,但跟整個天下相比他就跟個溫飽線上掙扎的人差不多。
“說了這麼多敵人的優點,你們是對怎麼破局是隻字不提啊,高將軍,軍師,你們一個在前線待了那麼多天,一個極力主戰,怎麼做總該心裏有數吧,反正要是打不出去,兩個月內拿不下鉅鹿跟趙郡,哦對,還有HD外的漳水南長城,你倆都得給我去挖煤。”
讓趙泰去想破局之策,去思考怎麼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有戲志纔在這頂着,趙泰就不信他沒有想過這些。
也的確,戲志纔跟高艾像商量好的一樣,怎麼打先不說,專挑敵人有什麼優勢,如何難對付這些話說。
不就是想讓趙泰知道這場仗的難點,然後他們說出解決辦法讓趙泰鼓掌誇獎兩句嘛。
真要有那麼難,他們會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可不像是束手無策的該有的樣子。
“主公別急,高將軍觀察敵軍日久,不如先聽聽高將軍的見解。”
“不敢談見解,但末將的確有一個最簡單粗暴方法,此事還得看主公答不答應。”
高艾可不會在這時候怯場,何況他在這裏那麼久,可不是爲了喫乾飯。
他一邊說着話,一邊看着趙泰。
就是看趙泰的眼神有些讓他不舒服。
裏面充斥着狂熱還有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