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劉氏把包子放進蒸籠，問道：“雲丫頭，你這是看啥呢？”
周雲張嘴正要回答老劉氏，一個略有些圓潤的身影映入眼中，周雲勾脣一笑：“來了。”
來了？什麼來了？
老劉氏迷茫的看着周雲站起來，衝來人甜甜笑道：“趙爺爺，您今天喫點什麼？”
趙老爺子摸了摸空空的肚子，“來一籠小籠包，兩個烤麪筋。”
又朝着陳大娘那邊喊道：“來個燒餅呦!
“好嘞！”陳大娘也認識了趙老爺子，利落的把燒餅劃開個口子遞給趙老爺子。
趙老爺子把烤麪筋放進燒餅裏，大大的咬上一口，而後挑開小籠包輕薄的麪皮，“吸溜”一下吸光裏面湯汁，才覺得整個人重新活了過來。
周雲湊過來，“您這是怎麼了，看着這麼累。”
趙老爺子吞下包子，“別提了，幫老林改卷子改到頭暈。”
還低聲吐槽了句，“都是些什麼庸才！”
卷子？周雲按捺下心中的悸動，臉上露出發愁爲難的神情，雙手揉搓着衣角，衝着趙老爺子張張口欲言又止。
趙老爺子狐疑的看了眼周雲，“你這個丫頭有啥話就說，做這個扭捏樣作甚？”
而後打量了番周雲，補充道：“我認識你這麼久，你就不是這扭捏的人！”
見被拆穿，周雲也不裝了，大大方方的承認：“還是您慧眼如炬，什麼都逃不過您的眼睛！”
把萬里讀書的事和趙老爺子說來，“這不是我小弟上次聽小金玉一席話，回家就覺悟了，主動提出讀書，只是我們打聽了昌陽縣的學堂，總覺得有點不太合適，之前就見您總是拿着書冊，想來應該對讀書這事有一定的見解，就想讓您給點意見。”
趙老爺子聽明白了，就是不知道找哪位先生。
周雲對他眼緣，做的喫食又和他胃口，周雲開口了，他怎麼也要幫這個忙。
趙老爺子把最後一口燒餅混着烤麪筋吞下去，拍了拍手上的餅屑。
“你小弟瞧着倒是個機靈孩子，就是性子跳脫，教好了個人才，教不好就……”趙老爺子搖搖頭，後面的話沒說出口。
周雲自然明白，她也是因爲這個才發愁，對先生的事情這麼慎重。
“您老看得透徹，就是因爲這個，我纔想請教您哪位先生適合我小弟？”
“哪位先生啊？”趙老爺子眼神放空，腦海中閃過昌陽縣數得上名頭的讀書人。
不是太呆，就是太死板，要麼就是自己還要再進一步，要麼就是自己的學問都沒做到位，怎麼教書育人？
要他來說，這昌陽縣文壇可取之人也就那麼一兩個。
但是，學生選老師，老師更是選學生，那些個心氣高的如何看得上一介農家子？
趙老爺子頓感頭疼。
“趙爺爺！”
清脆稚嫩的童聲從不遠處傳來，蹦蹦躂躂的小金玉一下子躍入趙老爺子眼中。
趙老爺子腦子靈光一現，心裏頓時有了主意。
伸手捏了捏鬍子，有些不懷好意的對周雲說道：“雲丫頭，我想到個先生。”
趙老爺子朝前方微微擡了擡下巴，“來了！”
周雲總覺得不太對勁，狐疑的將目光移去，還沒看清到人，一個小不點就撲了過來，撞得周雲連退兩步。
“金玉？”
金玉是先生？
周雲擡頭，只見林老和福伯和趙老爺子說着什麼卷子的事情，周雲心裏咯噔一聲反應過來，趙老爺子說的先生是林老？！
趙老爺子在林老看不到的地方衝周雲使了個眼色，而後在林老深沉目光注視下，拉着周雲走到一邊，竊竊私語。
“雲丫頭，趙爺爺和你說，這個老林這次回來放了話要收徒的，這幾天門庭若市，上門拜師的人把林家門檻都要踏破了，只是那題答得呦……”
趙老爺子撇了撇嘴，“只是這個老林收徒看心情，你家小弟要是能入他眼那就前程無憂了。”
周雲心裏一震，這是多大的能力，能直接保一個農家子前程無憂？！
周雲遲疑了下，試探問道：“不知道林爺爺是？”
趙老爺子低聲道：“國子監知道吧？”
“老林可是剛從國子監祭酒的位子上退下來。”
國子監，大燕朝人才聚集之地。林老從國子監祭酒下任回鄉，昌陽縣有些身份地位的大戶都知道這個消息。
所以林老放出想收個關門弟子的消息一出，那些個大戶人家像是瘋了一樣，家裏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都往林府塞，想着不以質取勝就以量取勝，誰知道哪個就入了林老的眼？
周雲瞭然，難怪林老一身的儒生氣魄，周雲垂眸，斂下眸中探究之意。
林老是國子監祭酒，那和林老整日混在一起的趙老爺子又是什麼身份？
趙老爺子見周雲沒說話以爲是嚇到她了，安慰道：
“你們也別灰心，林老啊，除了書也就一個愛好--喫！”
“我前些日子就是爲了從他那裏拿到他剛寫的書，陪他去吃了一頓飯，結果拉肚子一整夜不舒服唉……”
周雲想起來，當時好像趙老爺子還大早上過去吃了琉璃羹。
“所以啊，你弄些好喫的賄賂他。”趙老爺子出着主意。
“賄賂誰？”林老悄無聲息站在趙老爺子身後。
趙老爺子衝周雲眨眨眼，“當然是賄賂我！”
“雲丫頭別忘了還有我呀！”
雖然沒喫過周雲做的其他菜，但是趙老爺子莫名的相信周雲。
周雲也偷偷回給趙老爺子一個眼神“您放心吧！”
雖然覺得萬里拜師林老這事不太可能，但是既然趙老爺子指了條路出來，那哪怕希望渺茫，她也要試下。
說萬里，萬里就到，兩個小傢伙一前一後跑了過來，小萬里一把抱住周雲大腿，小金玉抿着嘴站在後面。
周雲挑眉，這是鬧彆扭了？
林老和趙老爺子在一邊笑呵呵的，好似看熱鬧一樣。
周雲無奈，伸手把小萬里的腦袋從她的腿上扒拉出來，“這是怎麼了？”
小萬里擡起小臉滿是委屈，怒氣衝衝拉着周雲告狀：“三姐，小金魚說飴糖一點也不好喫，是最難喫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