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現在的蘇寒,依舊是個攻強守弱沒持久的三分鐘選手,袁慎如果不去猛攻搶打,完全可以憑藉體魄優勢生生拖到勝利,然而現在再說這些,都只是失敗者的狡辯,袁慎嘆了口氣,正色抱拳:“多謝手下留情。”
不久前還雄赳赳氣昂昂的一衆青年男女,聽聞袁慎認輸,失落之色難以掩飾。
一些人甚至覺得蘇寒贏得既不輕鬆,也不光彩,但有點聰明的大多選擇閉口不談,他們可知道袁慎向蘇寒發起挑戰,本就有乘人之危的嫌疑。
唯獨那位許通判的女兒氣不過,剛到十六的年紀,還未撇開跳脫,忍不住喊道:“你偷襲,和那個雜役一樣卑鄙!”
又一次無辜中槍的安長生,這下忍不住了,可不等他說些什麼,衆人後方忽然有聲音傳來。
“這是怎麼了,不去觀禮臺,在這裏站着做什麼?”
在場之人循聲回望,便看到三人沐月行來。
其中兩人,分別是剛剛上任河東學政的大儒孫仲,以及統領河東魚龍衛的郭洞明,至於最後一人,卻並非厲小刀,而是與安長生有過一面之緣的榮毅郡主李青檀!
李青檀仍然是男子打扮,但雪白衣衫換做幽藍,腰間繫着的紫晶寶帶,也改成玉帶,唯一不變的就是嵌以名貴東珠的那條抹額,散發着奪目光彩,與空中明月交相輝映,顯示其並不平凡。
發現三人到來,那些青年男女再也不敢胡鬧,趕緊行禮,安長生自然無法例外。
白易沙並未揪着小事發難,笑呵呵的轉移話題:“郡主當真好眼力,知道咱們文瀛北岸,賞月最佳。”
“姨夫分明是想說,青檀爲何不請自來。”郡主殿下一邊示意衆人免禮,一邊向觀禮臺投去視線。
“敬月宗本來就是你家的,想來隨時都能來,哪裏用得着別人請啊!”白易沙急忙擺手。
“放心吧,青檀只是覺得左右無事,就出來散心賞月,若是你們覺得多我一人就少分一條雲氣金縷,那青檀走人就是了。”
見李青檀作勢要走,白易沙連忙說道:“郡主要是走了,世子殿下鐵定和我急眼,快來吧快來吧,再耽擱下去誤了時辰,你姨和老將軍就該有意見了。”
如今坐鎮敬月宗的知命大宗師,曾經是先帝麾下的一員猛將,所以旁人都稱其爲老將軍,與實權宗主景敬春,做出區分。
白易沙打了圓場招呼衆人,於是大家集體忘卻突發戰鬥,無視顯眼至極的滿地狼籍,一起趕向觀禮臺,不過袁慎等人再也不敢造次,乖乖的走在最後。
郭洞明繼續以打折買物爲由頭,扯着便宜東家竊竊私語,大儒孫仲則是因爲方纔一戰,臨時起意與蘇大賬房低聲耳語,一下子沒了依靠的安長生,本以爲專心趕路就行了,誰曾想,郡主殿下竟然在袁慎等人的驚愕目光中,主動對安長生搭話道:“今夜觀月問心,傷勢可有影響?”
“沒有大礙,謝郡主掛念。”安長生摸不準這位大人物的想法,斷然不敢掉以輕心。
郡主殿下轉而看向安長生,鄭重說道:“上清劍宗的兩位道子,明心寺的兩個沙彌,都不是普通人物,希望你當真擁有天眷在身,好讓敬月宗保留些許顏面。”
“我會盡力而爲的。”
李青檀爲人強勢,與誰說話,便直視對方瞳孔,銳利目光彷彿能夠看透心扉,安長生擔心被她瞧出什麼,匆匆點頭,好在郡主殿下沒再繼續言語,讓安長生悄悄鬆了口氣。
身後衆人看着他能與李青檀並肩而行,都羨慕得瞠目結舌,那位自詡天鵝的許姑娘,更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解爲何榮毅郡主要如此青睞一個,不過是走了狗屎運的小雜役。
沒過多久,衆人抵達了觀禮臺,但觀禮臺並非正式名稱,這一座圍繞鏡月潭打造而成的環形建築,名爲夕月壇,是敬月宗祭奠月神的主要場所,供人觀禮只是附帶功用。
再過片刻,亥時到來,安長生便會與蘇寒等人,步入還未啓封的鏡月潭中進行觀月問心,屆時,觀禮臺上的衆人,能夠近距離見證問心過程,也可以近水樓臺的輕鬆取得雲氣金縷。
“哈哈哈,青檀來得正好,你快管管這混小子,明心寺的兩位高徒不想與他一般見識,他還非來勁了!”
恆王世子眼見李青檀到來,頓時爽朗笑道,有意拖慢身形的安長生,跟着便看到,一位穿靴着錦的小男孩,屁顛屁顛的跑到郡主殿下的跟前,扯着李青檀的衣衫下襬,一臉討好:“小姑姑別聽爹胡說,胤兒只是想和那兩個小和尚打聽打聽,怎麼給小姑姑送一條雲氣金縷!”
聞言,李青檀明媚一笑,摁着小男孩的腦袋瓜,對前來觀月的三位明心寺僧說道:“我這侄兒愛胡鬧,冒犯之處,還請大師見諒。”
年紀不大的明心寺僧,雙手合十低眉頷首,肅穆表情全無半點變化,站在他旁邊的兩個小和尚,亦是如此,三人舉止就好像楷書筆畫,一絲不苟規整無比。
安長生環視一週,發現在場是和尚扮相的,就他們三個,而觀月問心的明心寺僧,也恰恰只有三個人,不像是上清劍宗,除去凝字輩的預選道子,因爲太小沒露面,其餘雲字輩和凌字輩的五位劍修,盡皆到場。
重新走到安長生身邊的便宜東家,旋即不露聲色的解釋道:“那兩個小的,一個叫木撇一個叫木捺,大的法號木豎,是他們兩個的二師兄,至於大師兄木橫,以及做師傅的無能和尚,果然不出意外的沒有到場。明心寺就是這個脾氣,眼裏只有心經只有佛,根本不和你玩虛的。”
白易沙並不知道,安長生沒有在意他對明心寺的一番評價,而是把注意力全都放在即視感極其強烈的某個名字上。
“悟能?好傢伙,怎麼叫了豬八戒的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