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天道基因庫 > 第三十九章 明月幾時有
    上清劍宗要在凌字輩和凝字輩的七位真傳弟子中,選取一名作爲道子,當成未來宗主進行培養。

    事關宗門傳承,馬虎不得。

    兒子、弟子、弟子的兒子,皆已被納入七人人選,雲霄子和雲霞子這對神仙俠侶,也早已將道子之位,視作囊中物,結果突然間,最有希望的兒子和弟子,要展開私決,他們兩人如何能忍?

    但此處並非上清劍宗,凌絕凌傲商定之後,便雙雙開始誦讀大洞真經,再想阻止,便是干擾祁月祭典,兩人縱是不惑宗師,也擔不下如此罪過。

    這可如何是好?

    手心手背都是肉,雲霄子和雲霞子已經顧不上被外人看去笑話,只想終止這場鬧劇,便硬着頭皮向老將軍作出請示。

    “寬心,老頭看這兩個娃子,不像是莽撞之人,天道難走,上清劍宗就算再出世,一下子遴選七位真傳競走天道,不見得就一定能決出心儀人選,若有人跳出桎梏,說不得就能變成游魚,攪活了這潭死水,再者說,萬一兩人中能出一個,蘇寒那樣肩挑武道天道的絕世天驕,我看道子也就沒必要選了。”

    老將軍笑呵呵的傳音安撫,知命大宗師的話,已然能夠觸及天命等玄之又玄的規則至理,雲霄子與雲霞子這才稍稍安心。

    此時定心再看鏡月潭邊,卻是有了些許劍拔弩張的意味,凌絕凌傲在爭,兩人作爲道宗弟子,又和明心寺的兩個沙彌,有着立場上的矛盾。

    佛道之爭隨着天地元氣的出現,態勢愈烈,經常從以往的口水戰升級爲拳腳實戰,木撇木捺齊聲誦讀心經之餘,未免沒有與上清真傳一較高下的意思。

    只是,揣着爭鋒之心,再去念誦道經佛經,便失去了寧靜久遠的意境,觀禮臺上還好,站在四人身邊的安長生和小世子,可就辛苦了。

    耳邊彷彿有一萬個蚊子嗡嗡作響,立刻招致安長生的頭昏腦脹劇烈發作。

    一個普通人腦子裏塞了兩大三小五神通,安長生這些日子,其實過得非常辛苦,就像隨時拷着緊箍一樣,此時左耳道經右耳心經,三百六十度全方位立體聲對他展開無死角的狂轟濫炸,竟是讓安長生有了頭疼欲裂的感覺。

    小世子光棍一條,捂着耳朵跑遠了些,反正他用不着爭奪月華,也不想太早躍入潭水,心裏只想看這四個道士和尚,究竟哪方道行更高。

    安長生雖然也有一塊月華玉佩,但他並不想退,也不能退,既因爲月華這東西向來是多多益善,也由於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便宜東家和郡主殿下的囑託,已經讓他綁定在敬月宗這艘戰船之上,這一退,可能要付出巨大代價。

    觀禮臺上的衆人,都能一眼瞧出安長生的困境。

    便宜東家忍不住給他捏一把汗,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摻和到佛道高徒的爭鬥裏,凡夫俗子向來討不到好。

    恆王世子與郡主殿下微微皺眉,安長生如果連這一關都過不了,那麼之後的問心攬月,也就無需指望。

    場間反而是大儒孫仲與郭洞明對安長生抱有相當信心,那天安長生深陷民憤圍剿的畫面,他們是親眼看過的,彼時安長生並未露怯,那麼今日應當亦有化險爲夷的鎮定。

    大多數敬月宗師與府城高官,其實都拿安長生當自己人看,就連和白易沙勢同水火的孟雄,都覺得安長生不能表現得太過差勁,否則他也要跟着丟臉。

    大家同爲敬月門人、大原府人,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孟雄要是連這點胸襟都沒有,哪裏能坐上宗師之位?

    結果就是,高官宗師們的集體注視,形成猶如實質的龐大壓力,越發加重了安長生的困境。

    被逼無奈之下,安長生索性也把旁人忘了個一乾二淨,兩隻手指堵着耳朵,閉起眼睛便開口出聲:“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和蘇寒一樣,安長生也選了這麼個老掉牙的經典名篇,但不同的是,安長生是唱出來的,對,就是鄧麗君、王菲那個調。

    本來,他沒想這麼幹,是凌意的那首道歌給了他啓發,你蘇大賬房一句開頭都能引來大把月華,那我唱完整首水調歌頭,怎麼着也不能差到哪裏去吧?至於觀禮之人能否接受如此新潮的曲調,根本不重要,安長生只要能把自己感動了就行。

    離家小半年,說不想家那鐵定是假話,常言道每逢佳節倍思親,這回逢的偏偏還是中秋,獨在異鄉的安長生,是真的忍不住想家了,這首明月幾時有,自然是唱得發於真心,源自肺腑。

    “……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安長生真情流露,月華自然不吝賜予,勢頭比其餘四人不差分毫,甚至猶有過之。

    這一幕,叫凌絕凌傲木撇木捺都深感訝異,紛紛向他投來視線,沒想到安長生看着人高馬大,竟然能唱出如此哀婉的曲調,站在不遠處的小世子,甚至都跟着一起搖頭晃腦。

    事實證明,好聽的東西,它就是好聽的,哪怕老人們欣賞不了,但在年輕羣體中不乏受衆,況且連月華都予以肯定,他們還能說出個差來?

    郡主殿下聽了都忍不住眼前一亮,對安長生有些刮目相看,本以爲他就是個五大三粗的小雜役,只懂喫苦,誰能料到,還藏着這麼一手?

    看安長生左右不順眼的許姑娘,一時之間,甚至忘了父親帶來的煩惱。

    倒是有老學究聽不下去,出言挑刺:“曲調輕浮,分明是青樓豔曲,不知偷學的哪家姑娘,竟然敢在夕月壇中唱出口,大不敬!”

    聞言,老將軍立刻開口:“老頭我覺着挺有意思,快說說哪家青樓的曲兒,趕明兒我也聽聽去。”

    “……”

    聽知命大宗師親自爲安長生站臺,老學究漲紅了臉,哆嗦着嘴脣蹦不出詞兒,加之恆王世子、郡主殿下乃至大儒孫仲都面露悅色,再有人想道個不是,也要掂量自己有幾斤幾兩。

    見此情形,便宜東家樂開了花,對着兩耳不聞身外事一心只顧唱小曲的安長生,暗自誇讚:“你小子這下真給東家長臉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