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之人,不貪酒肉,那些只會污了我這金身。”老道搖了搖頭。
蘇尋安朝着站在門口的木槿示意了一眼,木槿跟隨在世子身邊這麼久,一下就明白了世子的意思,心領神會的走開。
“牛鼻子幾年不見你這是道行精進了啊?都闢上谷了。”蘇尋安細瞧了一下這禪室,跟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貧道就快成仙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留下來跟老道學習學習?”
“沒興趣,我倒是對你什麼時候會羽化登仙比較感興趣。”
“出家人一切講究的是緣分,這緣分要是來了說不定明天就能飛昇仙界。”
“所以你的意思,你也可能一輩子都無法羽化升成仙,我怎麼看你這是在給自己留臺階下,日後沒有飛昇你也有藉口。”
“修道這事你不懂。”
木槿不一會兒便端來了一盆熱氣騰騰的雞肉。
蘇尋安依舊盤坐在那邊,一隻手端着盤子,一隻手抓了一個雞腿吃了起來,嘴裏有些含糊的說“很香的,你真的不喫?”
老道遲疑了一下搖了搖頭;蘇尋安端盤子的手伸直了,盤子都快懟他臉上了;
等蘇尋安半個雞腿下去,老道終於忍不住睜開眼來,直接伸手抓起一隻雞腿吃了起來。
“咦,牛鼻子你不是要辟穀不喫嗎?”
“年輕人我這是在度你,這雞也是生靈,你喫一隻雞便是造一個殺孽,老道我心善,幫你分擔一下這業障,免得你造的殺孽太多,到時候進不了仙界”老道士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
“那我謝謝您了,還是我自己喫吧,我不想進什麼仙界,我就想下地獄。”
“年輕人要有點追求”老道士又咬了一口雞腿,“對了,那個老僕人黑伯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
“他不在了”
“去哪裏了?”
“不知道,也許是進了仙界,也許是下了地獄。”
老道士咬着雞腿的嘴巴停了下來,一臉正色的問道“他怎麼死的?哪個宗師出的手?”
“你行了,別在這裏給我裝深情,你倆才見過一面呢,趕緊喫你的雞腿吧”蘇尋安又咬了一塊雞腿肉,咀嚼了兩下突然停頓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麼,睜大眼睛望着老道士“宗師出手?你知道他的境界?”
“罡氣三品的高手,”老道士點了點頭,“當今天下罡氣三品的總共有九位,六大聖地各一位,黑伯佔一位,西蠻有一位。”在老道士看來以黑伯的實力,天下間能殺得了他的只有宗師級別的人物出手。
“你不是說有九位嗎?那還有一位是誰?”
“還有一位,世子以後若是有機會自然會知道。”老道士賣了個關子,沒有直說。
“世子?你怎麼知道我是世子?”蘇尋安震驚,她在這臥牛觀裏並不曾表露過自己的真實身份,不會上次來的時候黑伯告訴他的吧。
老道士將手上的雞腿放回盤子裏,一本正經的說道“其實我與黑伯早在他入西涼王府之前就相識了,結識於江湖,當時我們都年輕氣盛,還切磋了一下,打了三次我都輸他一招,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後來他進了西涼王府,而我上了這臥牛山;他是你的隨從那你自然就是西涼王世子了。”
老道士笑着說道“這個你還真的誤會了,上次你們上臥牛山真的是誤闖的,他也是到了這裏看到我,才知道我在這裏。”
“那你們當時怎麼還假裝互不相識?在我面前演呢?”
“那世子覺得我們當時應當怎麼
樣?是相互擁抱兩眼淚汪汪嗎?我倆雖然說早就相識,可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連打了三場,你覺得交情能有多深?”
“嗯,好像也是”蘇尋安點了點頭,細想了一下,當時黑伯跟老道士的交流也都很正常,除了沒有點出對方的名字,再說以黑伯的性格,就算兩人感情深厚,他也做不出噓寒問暖,勾肩搭背的舉動來,“那不對啊,你們感情不深,你聽到他死訊怎麼也帶着傷感起來?”
老道士嘆了口氣,說道“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吧,我們這一輩人還活的本來就不多了,相識的就更少了。”
“這個江湖,有些人確實是見一面少一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一輩子了”蘇尋安有些感慨,實在是因爲這一路行來見過很多人的生死了。
“丫頭你一個小小年紀就少在老道我面前裝惆悵了”老道士又抓起剛纔沒喫完的雞腿繼續吃了起來,“所以黑伯是怎麼死的?”
“在落英坡,黑伯被三名同境界的人圍殺而死,左臂被人斬斷,胸口中了一掌,身上有三十多道傷口,全身經脈寸斷”蘇尋安並沒有隱瞞黑伯的死法。
“書院院主出手了?還是那雲頂天池的師妃萱出手了?”
“沒有,他們兩人沒有出手。”
“那這死法不對啊”老道士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雖然都是三品境界,可也有三六九等之分的,他的境界是直追那院主、師妃萱兩人,其他同境界就算三位一起出手能殺得死他,他也不應該這麼慘,全身經脈寸斷才。”
“你的意思是有宗師級別的高手出手?可是我的人查了現場,並沒有宗師高手留下的痕跡,而且既然宗師能出手,那又幹嘛還要出動三位同境界的,還搭進去了兩人;”
“那就不知道了,也許並沒有宗師高手出手,是那三人的實力超出了我預估”老道士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黑伯的事情。
“那你也別吃了”蘇尋安一把搶過了老道士手上端的那一盤雞肉,起身出了禪房。
“年輕人不要造太多的業障,應該多積點功德,讓貧道來幫你分擔一下這殺業吧”老道士終於坐不住追了出去。
“大可不必,您老人家是要昇仙的,怎麼能留下這樣的污點呢?還是我自己來吧。”
“少年人,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