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呼吸!呼吸你大爺,牧陽咬咬牙,“那我也沒什麼事了。”
“那你怎麼忽然之間就不理我了。”她問,語氣也軟了下來,不想跟他吵,就覺得吵架挺沒意思的。
“我沒有啊,是你想多了,你知道的,我本來話就不多。”牧陽聳聳肩。
胡說,瞎子都能看出來,她來氣了,這可不是她想吵的,“你是不是想跟我分手?”
“你怎麼想的?”牧陽問。
“我無所謂,你高興就好!”她說。
牧陽點點頭,“那行,就這樣!”
就這樣,就哪樣啊?看着他揚長而去的身影,關晶眼眶一酸,“分就分!”
地理老師盯着她,看了很長時間,再看一眼教室後牆的掛錶,二十分鐘,加上剛纔的課間十分鐘,一共三十分鐘,他長嘆一口氣,“你怎麼不等到這節課結束了再回來,我也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了。”
“老師,我錯了,我剛纔真的是肚子不舒服。”她被地理老師盯得頭皮發麻。
“回去吧!”地理老師擺擺手,繼續講課。
關晶坐回去,翻開新買的本子,寫下第一句話,“牧陽,你這個混蛋。”
臨下課前幾分鐘,地理老師忽然不講課了,他收起教材在講桌後面坐下,“同學們,無論如何,你們既然坐在教室裏,我希望你們就要拿出認真的態度來對待學習,當然,不管是校會還是平時班會,這樣的話可能你們已經聽過無數次了,我再發表一下我的態度吧,我不會要求大家人人都去爭當第一,又或者如什麼‘懸樑刺股’的精神去要求自己,我只是希望你們在正常的學習氛圍中認認真真,珍惜當下的時光,不僅僅是在學習上,在以後,在你們的人生的道路上,無論遇見任何事,一個認真的態度都會讓你們收穫到比這件事本身更有意義的價值,當然了,有些道理你們都知道,誰都知道的道理,大家爲什麼不去做呢,因爲你們不相信,不足夠自信,我希望你們學會去相信,相信老師,也相信你們自己······”
一直到下課,關晶都沒好意思擡頭看地理老師一眼,感覺自己好丟臉,又在筆記本上寫下第二句話,“牧陽,現在的你更加混蛋了。”
天上一隻圓月,孤單的像離家出走的孩子。
晚自習前,操場上的鞦韆架,關晶坐那裏發呆,眼睛忽被一雙手矇住,她緊跟着往那雙手上一拍,“誰啊?”
“疼,你拍死我得了,關晶,你怎麼用那麼大的力氣?”
“活該,誰讓你蒙我眼睛!”
“我這不是看見你坐這裏發呆,又呆又傻的,想跟你開個玩笑。”
“我纔沒有又呆又傻!”她說。
“呵,還不承認。”鞦韆架晃了晃,路鑫在身邊坐下雙腳點地向後退,“坐好了。”
鞦韆滑了出去,關晶上半身向前一栽,她牢牢抓住繩索,隨着鞦韆越蕩越高,還是眼前那片操場,可視野卻變得開闊起來,晚風拂起頭髮,癢癢的飄在臉上,她此刻只想讓所有的壞情緒都隨風散去,最好都被天上的月亮帶走,她討厭所有的不快樂,討厭自怨自艾,討厭莫名其妙的情緒。
她搖搖頭,“沒有,早忘了,誰會一直生氣啊!”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面倒映着美麗的白塔······”路鑫開口唱歌,輕柔的歌聲迴盪在操場上,她也跟着和,“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沒有人會想一直陷在情緒的深淵裏。
月光灑滿操場,晚風輕柔的圍着操場轉了一圈兒又一圈,操場上來來回回的人像遊進月光海里的魚,擺一擺魚尾又消失在夜色中。
路鑫忽然不蕩了,他看向操場對面,她順着他的目光,牧陽就站在那裏,又大又圓的月亮下面。
她倏忽從鞦韆架上跳下來。
“牧陽!”
自習鈴聲響起,瞬間,她的聲音被蓋過。
教室裏安安靜靜的,班主任坐在講臺上,已經是最後一節自習,她認真回憶下這兩天都發生了什麼,上週五在男生宿舍見到牧陽,還好好的,後來她跟路鑫喫飯,回到家還跟牧陽發信息聊天,只是沒告訴她跟路鑫吵架的事,他跟她說自己週末兩天會去體育館打球,還問她去不去看他打球,她因爲上週沒到魏琳店裏幫忙,所以就拒絕了,然後她再聯繫他的時候,就沒有下文了,那時候還以爲他忙着打球,沒有工夫聊天······
一切都很正常啊,只能由此斷定,牧陽是個小氣鬼,她又把這句話寫在筆記本上,不就是沒去看他打球,他那麼需求被關注嗎?
聽見面前有人喫喫的笑,關晶擡頭對上李童童的笑臉,她在注視着自己,自己在本子上寫的全都被她看見了,關晶眯着眼笑了笑,衝着李童童動了幾下嘴。
“你說什麼?”李童童伸着頭,努力的想聽明白她說了什麼。
她換了個角度,又動了動嘴。
“你說什麼?”這回李童童問得很大聲。
“李童童,你又轉過身去幹什麼呢?上課不好好聽課,就知道交頭接耳,你不學也不要影響其他的同學。”班主任嚴厲的聲音從講臺上傳過來。
“我借塊橡皮。”李童童嚇一跳,急忙轉回去。
其實她什麼也沒說,李童童上當了。
好半天之後,李童童傳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女子與小人,你兩樣都佔。”
下了課,她將筆記本帶着,準備回家好好寫篇日記,抒發一下自己的情緒,不過也許是準備好好在日記本上罵人。
臨走李童童對她做了個鬼臉,“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關晶衝她吐吐舌頭,一溜煙跑出教室。
跟隨着放學的人羣一起下樓,人太多,不想擠的話只有先在邊上等着,關晶一邊擠一邊茫然的四處張望,一片片攢動的人頭中,她眼睛一亮,看到牧陽倚在下面樓梯口的扶手上。
他在看着她,燈光下,他臉上的皮膚泛着冷白,吵鬧的人羣中,不知不覺下了樓,她從他身邊走過去,聽到他喊她的名字,“關晶!”
她嗅到他衣服上的洗衣液味,一如那天陽臺上晾着的白帆,在海面上快速的行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