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的腦子飛速地轉了起來，他是大燕丞相，要思考這件事情對大燕朝廷的影響，以及對蘇家的影響。
皇宮內大殿外，一個富態的太監，看到蘇牧走過來，趕緊迎了上來。
太監低聲道：“哥，你可來了！”
蘇牧連忙問道：“裏面什麼情況？”
蘇仲回頭看了一眼，小聲道：“陛下自然是龍顏大怒！哥，有一件事要跟你說一下。”
“冀州知州烏德，想讓你爲他侄子烏仁義說說情，對了，他還把白啓的人頭送來了。”
蘇牧看了一眼蘇仲，一句話沒說，急忙走進大殿，雖然當年那件事情，被蘇家給壓下去了，但蘇牧相信，陛下不是不知，而是裝作不知罷了。
一踏進大殿，一股濃烈的湯藥味襲來，看來，陛下的身體更糟了，蘇牧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或許，到了該站隊的時候了。
作爲朝臣來說，站隊可是頭等大事，站對了，自然天下天平，一旦站錯了，呵呵，能活下去就算命大。
從蘇牧的爹開始，蘇家一共經歷過三次站隊，萬幸的是，每次他們都選對了，好呢快就是第四次，這次和以往卻大不相同。
太子殿下和四王子勢均力敵，誰都有機會登上皇位，烏家是支持太子殿下的，如果這次替烏仁義說了話，也就相當於站在了太子一邊。
雖然太子殿下目前佔據上風，可陛下爲了安撫四殿下，南方几州都交給了他培植勢力，這會不會是陛下提前發出的某種信號？
從大殿門口進入大殿內不過幾十步，蘇牧卻想了很多問題，但終是難以拿定主意。
殿內，太子殿下，嶽老將軍等幾位重臣，全都跪在龍榻前，蘇牧急走幾步，輕輕跪在嶽老將軍身邊。
此時，皇帝心中怒不可遏，鎮遠關失守他並不是太在意，只要大燕大軍一出，自然能將失去的土地再收回來。
就算是短時間收不回來，也不會動搖大燕的根基，皇帝真正惱火的是兩個兒子的暗戰，這是燕南天絕不願意看到的。
只有穩定的交接權力，社稷才能穩定，一旦權力交接出現問題引起內亂，再強的國家也會因爲內耗走向衰敗。
燕無缺南下的所作所爲，讓燕南天十分失望，他確實穩定了災情，但並沒有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不僅如此，他更是明目張膽的，將太子一方的官員全部剔除換成了自己人，這種急功近利的手段讓燕南天十分失望，這可不是帝王之道。
而太子呢？更是讓燕南天痛心，真要追究起來，邊關失守的責任，就在他身上。
燕南天的身體每況愈下，不知道能挺多久，已經沒有時間去慢慢培養一個合格的繼承人了。
燕南天只能從這兩兄弟之中挑一個，之前，他旁敲側擊地爲燕無缺指出了問題，希望他能看懂並按意思去辦。
而太子，這一次也可以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究竟誰更接近他心中的人選，尚未可知。
終於，燕南天掃了一下跪在地上的幾人道：“都起來坐下說吧！嶽將軍，說一說目前的情況。”
“萬萬沒想到，西域人趁着邊關空虛大舉入侵，邊關只有一個團的守軍，最終不敵。”
“烏仁義邊戰邊退，率所剩萬餘邊軍退入冀州，西域大軍向龍牙關與鳳凰城發動攻擊。”
“龍牙關守將率五千餘人投降，被西域王冊封，鳳凰城守將拼死抵抗，鳳凰城未失，當然，這是之前的情報。”
“陛下，從戰況上分析，應該是馬匪與西域人勾結引烏仁義出戰，以致邊關失守，他雖有小功，但難辭其咎。”
嶽鵬飛乃鎮國大將軍，岳家在軍中影響力極大，而岳家是少數從來不站隊的勢力。
雖然不站隊會遭人排擠，但這也是他能手握重兵的原因之一，岳家一項的準則便是隻效忠皇帝，誰能坐上皇位，誰就能獲得關家的效忠。
嶽將軍這番話說得中肯，燕南天自然聽得出來，嶽鵬飛仍舊是不會選擇站隊，而是繼續保持中立。
燕南天開口道：“死去的將領該封的封，該賞的賞，鳳凰城守將連升三級，封其爲忠勇將軍！鎮遠關守將烏仁義該怎麼處置？”
燕無憂低下了頭，算起來，烏仁義是他的人，話說重了，恐怕父皇會認爲自己在逃脫責任。
話要是說輕了，又怕說自己包庇下屬，似乎怎麼說都是錯，乾脆閉嘴。
嶽鵬飛面上古井無波，但心裏確在暗自後悔，當初就不該同意讓太子殿下換了李子儀，不換人，或許就沒這檔子事了。
幾位尚書見鎮國大將軍和丞相大人都不開口，自然也不敢輕易開口，沉默的站在後邊，彷彿不存在一般。
蘇牧知道別人不說話可以，自己不能不說話了，低聲道：“陛下，烏仁義，按律理應嚴懲，但臣以爲，此時不宜做出懲處。”
燕南天哦了一聲，道：“此話是何道理？不嚴懲此人，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蘇牧接着道：“烏仁義已經退到了冀州，只要保住冀州不失，我大燕便傷不了筋骨，西域人佔的不過是一些荒野之地，反攻時，他可是大燕的先鋒啊！”
燕南天微微點頭，他知道，蘇牧是在提醒自己，冀州是烏家的地盤，如果嚴懲，難保冀州會出什麼狀況。
一個龍牙關的守將投降，就就被夏洛雄封了王，萬一烏家倒戈西域，到那時，大燕國門戶打開，西域人可以直搗黃龍了。
燕南天思索了片刻，勉強起身，沉聲道：“傳旨，烏仁義丟失邊關本該嚴懲，皇恩浩蕩，給其戴罪立功的機會，整頓軍備隨時準備反攻，丟關之事不做懲處。”
“傳旨冀州知州烏德，一定要確保冀州安全不得有失，待朝廷援軍到後，保障大軍反攻，就由太子做這次反擊的主將。”
燕無憂站了起來，道：“兒臣領命！”
燕南天接着道：“傳旨，讓老四回京，另外，召李子儀進京面聖，好了，都退下吧，朕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