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送死，我怎會讓蘇寧去？娘娘不是有意讓薛文良主掌南部了麼？潘仁杰回去，他們如何相處，豈不又要內訌？”
武媚兒點點頭，討價道：“將興州州軍給潘仁杰，放在他手下，總比放在那些廢物手裏強。”
蘇牧就地還價道：“娘娘，童格可不是廢物，如今潘仁杰手中仍有近萬精銳，我再給他一萬可好？”
一萬就一萬吧！武媚兒知道，想讓潘仁杰手中多些兵馬，蘇牧必定會強加阻撓，蘇牧放下心來，他的目的已經達到，接下來就看武媚兒還有什麼條件了。
蘇牧直接開口問道：“娘娘還有什麼條件？”
武媚兒豎起了兩根手指道：“我要兩個人的命！”
蘇牧心裏咯噔一下，能讓賢妃下殺心的人物必定不簡單，自然是不敢隨便答應。
蘇牧有些緊張地問道：“娘娘，您想要誰的命？”
武媚兒冷冷地道：“謝如欣，本宮視她爲姐妹，她卻在背後捅本宮刀子，本宮死了也就罷了，既然本宮活了那她就必須死！”
蘇牧沉吟道：“謝家敗了，謝如欣死倒也沒什麼，但陛下現在對她很依賴，恐怕會不高興！”
武媚兒仰頭哈哈大笑，盯着蘇牧道：“陛下依賴她麼？好啊！那就讓他們永遠在一起吧！”
蘇牧擡頭看向武媚兒，他只當自己聽錯了，有些不解地看向武媚兒。
武媚兒毫無顧忌地道：“當年，本宮陪他逃亡，他受傷後本宮給他按摩、給他找喫的、給他生的勇氣。”
“可到頭來呢？他都忘了，不是本宮不仁，而是他不義！既然兩人你儂我儂，那就一起去死吧！”
蘇牧這次聽清楚了，賢妃不僅要謝貴妃死，還要皇帝跟她一塊死。
蘇牧一邊擦着額頭上的汗一邊道：“你你你，你瘋了麼，那那那，那可是大燕皇帝！”
武媚兒淡淡地道：“是又如何？燕國需要一個連喜怒哀樂都無法控制的皇帝麼？”
“蘇牧，你不擔心有朝一日他突然發狂將你砍了？你今天來找我，心裏就已經沒有了他了。”
蘇牧連忙起身，失態地叫道：“蘇某沖天發誓，蘇某一片赤膽忠心，弒君殺駕蘇某絕不會做！”
蘇牧越是如此，武媚兒越是看不起他，到頭來終究是個敢做不敢當的懦夫。
武媚兒冷笑道：“蘇大人，欺君枉上的事你做得還少麼？違逆先皇遺旨擁立燕無憂稱帝，後又趁他出宮將他置於死地。”
“說起來，這大燕就有位皇帝死在你手裏了，既然有第一個，還在乎第二個？”
蘇牧厲聲道：“休要血口噴人，你當老夫不知道麼？是你派人刺殺的燕無憂！”
武媚兒哈哈大笑道：“如果不是你，本宮會有機會？說起來咱們是半斤八兩！”
蘇牧喘着粗氣，渾身都在哆嗦，多少年來他從未如此失態過，還好這大殿裏只有他們兩人。
武媚兒直戳心窩道：“蘇大人，你就別想着婊立牌了，今天你我二人商量的事情，如果陛下知道，你覺得哪件事是他能答應？”
蘇牧直覺得自己彷彿被扒光了一般，在賢妃面前無地自容，是啊！自己今天來就已經是對陛下不忠了，還想要個好名聲，哪有那樣的好事。
蘇牧長嘆一聲道：“隨娘娘去做吧！”
武媚兒一臉問號的道：“什麼叫隨我去做？蘇大人，謝如欣自然由本宮動手，但那位還得勞煩您，只有這樣咱們才真正綁在了一起，您說呢？”
蘇牧瞠目結舌，半晌纔開口道：“娘娘，您想過沒有，死一個貴妃可能算不了什麼，但死個皇帝對京都意味着什麼您知道嗎？您做好準備了嗎？”
武媚兒看向陰霾的天空，輕笑道：“蘇大人，你看這天很快就要下雪了，京都也該重新打掃一下了，燕氏一族的蛀蟲太多了。”
“他們就像吸血的蟲子一般，讓人看着就噁心，我要把京都的雪用他們的血染紅。”
蘇牧癱在凳子上喃喃道：“瘋女人，你是個瘋女人！”
武媚兒看向蘇牧，面無表情地道：“蘇大人，別跟本宮裝傻充愣了，林沖很快會調去興州，薛文良雖說回不來。”
“但這兩人可都是陛下的心腹，如果不弄死皇帝，不剷除燕家皇族，你覺得他們倆會死心塌地聽我們調遣？”
蘇牧一邊搖頭一邊反駁道：“既然你知道他們忠於皇帝，而我們殺了皇帝，又怎能獲得他們的忠心？這不是相悖的麼？”
武媚兒耐心解釋道：“你錯了，皇帝是沒了，但皇帝還有兒子，有資格讓他們俯首稱臣的人都死了，他們除了向鴻兒效忠還能選誰？”
蘇牧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的確沒有武媚兒想得深遠，不是他想不到，因爲他沒有武媚兒心狠。
武媚兒淡淡地道：“林沖、薛文良二人雖是武將，但他們是君子，比起你們這些人，他們更加赤膽忠心。”
“這就是爲什麼林沖殺武家滿門，本宮卻不記仇的原因，因爲他可以效忠吾兒一輩子，爲吾兒殺一輩子、守一輩子、護一輩子。”
蘇牧離開了賢妃的寢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去的，明天，註定是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武媚兒站在院子里昂首看着天空，任由冰冷刺骨的寒風吹過她的臉頰，她並沒有感覺到冷，雙手伸向天空，似乎要將整個天空攬入懷中。
一枚雪花飄落，落在了武媚兒的臉上，巧巧走出來道：“娘娘，外面太冷了，回屋吧！”
武媚兒和蘇牧在內殿舌戰的時候，大殿早已被人修繕了一番，窗護紙糊上了，十幾盆無煙木炭點着的碳爐，將大殿烘得熱乎乎的。
地上也已經鋪上了新地毯，一大幫太監宮女，正細心地擦洗着，整個大殿從死氣沉沉變得溫馨了起來。
武媚兒應聲向殿內走去，剛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一邊廂房的門前跪着一排人，正是武媚兒打入冷宮後來的那羣嬤嬤和太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