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六道之最後執念 >第二十二節 打虎牢龍
    等到退至安全地帶、弄清事情原委、重新集結起來、到達北外牆宮門時,東、西兩個方向的步軍司部隊一共只剩下了不足一千人。

    “什麼?!”聽到情報的於萬映臉色大變,極不願意承認自己的失誤,“怎麼軍紀竟如此渙散?我早就說過該整頓了!”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申奉敬,“和平積弊,都是你們這些人給慣的!這樣的部隊還怎麼打仗?”

    有時候別人指責你,不是因爲你真的有錯誤,而是那個人要把自己的錯誤強加給你。申奉敬顯然明白這個道理,並不搭話,只是低頭看着自己的馬鞍。

    “去把大營內的五千人都給我調來!”於萬映又對傳令兵說。

    “是!”傳令兵起身便走。

    “指揮使,大營中剩下的幾乎全是後勤部隊。”申奉敬好似自言自語一般,冷冷的說。

    “怕什麼?!城已經破了,他們撐死只有又累又疲的千把人,別說是五千人,就是五千只豬,只要拱過去,也把他們拱死了。”於萬映的回答更冷,他心想,這次回京後,一定要把這個無能的申奉敬給拱走。

    申奉敬心裏也在暗自罵娘,步軍司現在還能作戰,固然有佔據絕對優勢的原因,但戰損到這個地步,建制都亂了,仍在執行命令,說明這是一支多麼紀律嚴明的精銳部隊啊!這樣的部隊就被這樣一個人給打沒了,可讓人說什麼好?真真是一將無能,累死千軍。如果他是打算讓我背鍋,我得想法調走。如果他是真的認爲我無能,我更得想法調走,不然遲早會被這隻豬給坑死。

    “傳令下去!”建鴻羽邊規劃着邊說,“東外牆三號箭樓及城牆守衛,西外牆七號箭樓及城牆守衛全部撤下來,支援北路。”

    “是!”傳令兵接令。

    停頓片刻,建鴻羽又問:“卞思義現在在哪?”

    “在南外牆五號箭樓內督戰。”賀平章回復。

    “這樣啊。那南面部隊就暫時不動了。”建鴻羽思忖着,“通知北向應戰官兵,實施巷戰預案,可把敵人放到碉樓來打。他們僅負責襲擾,不用硬碰,可只攻擊敵軍後方。這是指令,不是命令。”

    “是!”傳令兵應道。

    “通知碉樓內的玄鐵軍,轉入戰時狀態!”建鴻羽又補充。

    “是!”傳令兵受命。

    二層議事廳內,趴在北面瞭望窗窗臺上的於博遠和於月川,心情越來越好,甚至開始說笑起來。坐在指揮位置上的帝后,臉色卻越來越差,眼睛斜瞥着看向天花板。她身後的羽林軍貼身侍衛則面無表情,依舊手按鐗柄,直直的矗立着,好似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

    南外牆五號箭樓內的卞思義焦慮的瞭望着膠着的戰局,那名貼身侍衛正站在他的身後,一言不發。忽然,卞思義看見於萬映本陣後的極遠處塵煙四起,明顯是又有部隊趕來。他不禁一陣鑽心的悲涼,自問道:難道我和姐姐,今天就要葬身於此了麼?

    與此同時,碉樓頂樓上的建鴻羽也注意到了南方極遠處的塵煙,他的心中卻更爲複雜,滿心的期待和艱難的決擇共存,他也在問自己:若那是露華趕回來,自是一切大好;若那是於萬映調來攻城的留守部隊,我今天自然是可以和於博遠結盟,但明天又該拿什麼方略,才能把天下大勢穩定下來呢?

    建鴻羽正尋思間,只見遠方塵煙起處,升起不多不少五道狼煙,心中便知是孔露華的援軍到了,一顆大石終於落地,隨即叫過賀平章小聲吩咐,“你去二樓,把於博遠,”他猶豫片刻,於月川太忠誠了,料想不可能反戈一擊,不除的話,大小也是個隱患,“還有於月川一併砍了,首級拿到北路陣前傳示,告訴他們於家謀逆,朝廷已有定論,還不放下武器者,視同謀反!”

    “是!”賀平章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回道。

    “這事你親自去辦!”

    賀平章點了下頭,轉身朝樓下走去。

    建鴻羽繼而對傳令兵下令,“給援軍發信號,一梯隊正常突擊重步兵方陣程序,立即執行!”

    “援軍?!”傳令兵驚喜與不敢置信的表情同時浮現在臉上。

    “嗯。”建鴻羽指指遠方塵煙,接着說,“二梯隊準備進城馳援,三梯隊備戰待令。通知南外牆上的羽林軍視機開宮門,接應援軍。去吧!”說完,他也轉身下樓,留下在狂喜中舞動令旗、釋放狼煙的傳令兵們。

    來到二樓門廳時,建鴻羽正好碰上向外急急而去的賀平章,緊隨其後的兩名親兵,一人手裏拎着一顆還在滴血人頭。

    於博遠和於月川頭顱的面部,還凝結着臨死前最後一刻的表情,那是一副驚恐與驚異交織的樣子。他們至死都不相信,爲什麼於家在形勢一片大好之際,會突然從天界墜下,直落入萬劫不復的地獄。

    建鴻羽衝賀平章揮揮手,示意不要多禮,趕緊辦事,就走進了議事廳。他看見帝后軟軟的靠坐在指揮位置的那把椅子上,倒是她身後的羽林軍貼身侍衛一成不變,依舊木雕泥塑的神像一般,手按鐗柄站立着。

    建鴻羽走到階下,不失禮數的躬身一揖,輕鬆說道:“逆賊已經伏誅,敵軍平定在即,恭喜娘娘!”他看帝后並沒有回過神來,又接着說,

    “請娘娘稍作收拾,我們馬上出發返京。”

    “什麼時候?”帝后軟綿綿的問。

    “馬上。”建鴻羽又強調一遍,“兵貴神速,我們不能給京城餘孽太多的反應時間。”

    瞬間,帝后恍惚了,彷彿又回到了來襄平的車裏,建鴻羽的神態就宛若那夜的義帝。此時此刻恰如彼時彼刻。簡直一模一樣,只是攻守易位而已。這真的是因果循環,世道輪迴嗎?

    與此同時,玄鐵軍的突騎部隊已經進入攻擊準備陣位,於萬映本陣中士兵面部慌亂的神色,已經依稀可見。

    “大當家!衝擊不?”領隊的四品越騎校尉問孔露華。

    “正常衝擊前,先按我教的內容喊話。”一身玄鐵軍戎裝的孔露華在高貴之上,又平添岀一份颯爽。

    “聽見沒?傳令。”越騎校尉命令傳令兵。

    “帝有諭!於家反!誅逆賊!降者赦!從者死!”剎那間,四萬五千大軍山呼海嘯的呼喊,震天動地,響徹雲霄,直達四野。

    三呼過後,孔露華和越騎校尉看到的是:正在攻城的千餘名步軍司士兵驚訝的停止了廝殺,慢慢向後倒退;不足千人的於萬映本陣,一片慌亂,士兵交頭接耳,軍紀蕩然無存。他們看不到的是:在高高矛尖上掛着的於博遠和於月川人頭前,本就動搖的北路步軍司部隊,在三聲呼喊聲中的徹底瓦解。越是久經戰陣的士兵,越是明白,得多少人才能發出這般震耳欲聾的喊聲。

    “大當家,是不是不用衝擊了?我看他們快投降了。都是朝廷的部隊,像對大營留守部隊一樣,放他們一馬吧?”越騎校尉問。

    他聽到的是一句比鐵還硬的回答,“摧鋒旅,突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