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六道之最後執念 >第三節 揣測天心
    “你是不是想說鍾甘覺得朝廷要開始剪除異姓王侯了?”建鴻羽漫不經心的問道。

    “扣下鱗王能告之天下的理由只可能有兩條。”

    “一是謀逆,一是穢亂後宮。”

    “幷州王當然不會相信這兩條理由,更不會覺得扣下鱗王僅是帝后自做主張,那就只能是朝廷要開始動手剪除異姓王侯了。這也是歷朝歷代早晚要做的事。”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以理解,但這種事朝廷不該從最弱的我開始剪起嗎?”

    “朝廷要做這個舉動,無非一文一武兩種手段。”

    “義帝寬仁,就不可能使用文的嗎?”

    “文的無非來一下杯酒釋兵權;或是推恩分封異姓王侯諸子孫,逐漸分化削弱他們的封國實力。但是條件都不允許。異姓王侯總。兵馬十佔其四,如果杯酒釋兵權不成,您等三人共同舉事,鹿死誰手尚未可知。推恩分封吧,您和鱗王膝下都只有一子,幷州王尚無子嗣,現在辦是做不到的。”

    “那武的,豈不是更無把握?”

    “如果從您剪起,確是如此。扣下您,鱗王必然起事。幷州與幽州交界,幷州王也會打着清君側、救老臣的旗號,接管了您的封地,貴公子除去響應別無良策,尊夫人素識大體也會支持。兩翼策應,朝廷要麼放您,權威盡失,要麼天下登時就會大亂。向好了說,前朝八王之亂就會重演。”

    “言之有理。”

    “先扣鱗王則不同,擒賊擒王。失去鱗王領頭,少了兩成兵馬,幷州王和您不一定就敢舉事,即便您二位同時起兵,朝廷以六擊二,也是勝券在握。”

    “況且還可能出現現在這種局面,真是算無遺策啊!”建鴻羽由衷佩服的說。

    “幷州王算着收拾完鱗王之後,就輪到他了,到時要麼只能自請削蕃、聽天由命,要麼被天下共討、自刎烏江。立時起兵,還有可能得到您的響應,您二人又都是朝中頂尖的驍將,應當不致馬上敗落。此時,以憨直之舉博天下民心,以清君側之名逼朝廷決斷如何處置鱗王。若殺鱗王,鱗王之子必反,大事可圖;若放鱗王,朝廷盡失顏面,再想削藩就勢比登天。這招看似險,卻還是有勝算的,總強過束手待斃,值得一賭。”

    “我剛認識鍾甘時,他就喜愛豪賭,我親眼見過一次他輸的家裏都沒有下頓的飯了,依然面不改色的孤注一擲,與人對賭百萬巨資,堪稱當世豪雄。只不過爲人過於傲狠兇戾,剛愎驕縱了。”

    “這八個字,真是一語中的。這次,他就輸在了兩點失算上。最致命的一點就是低估了指揮使。其實,無論心智、果敢與武功,您都遠在他之上,可是他看不穿。當年封他爲王,封您爲侯,本就是朝廷的平衡之術,實際是對您的打壓。”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聽着就是舒服。”建鴻羽眼中露出一種惺惺相惜的神色,“那還有一點呢?”

    “還有一點就是義帝絕不會殺鱗王!”

    “義帝在會盟天下、分封諸侯時,確實歃血爲證,對鱗王許下了’見天不殺、見地不殺、見光不殺、見面不殺、見兵刃不殺、見甲士不殺否則天地殛之’的六不殺重誓,咱們也都是親歷者,但這應該不會是你斷言的根據吧?”建鴻羽狡黠的盯着陸邦籍。:

    “許出重誓並詔告天下,確實會對處決鱗王造成一定障礙,但更重要的是形勢。據說義帝出身寒苦,少時鄉中蒙受大疫,滿門親戚全部罹難,只餘其姐一子,兩人相依爲命。直到兩人流落到卞家爲奴,才時來運轉。卞老太爺不知爲何對義帝青眼有加,不日便委以重任,最後竟將唯一的女兒許配給他,招他做了入贅女婿。世人常有流傳,說卞老太爺身懷奇術,早就算定義帝將會貴不可言。後來義帝起事,卞家更是傾家資助。”

    “關於義帝的身世,我曾親耳聽他說過,當爲確實。卞老太爺的六個兒子均參加首義,這個你是知道的。決定天大勢的南陽會戰中,卞家六兄弟有四人殉國。義帝時常對卞家滿門忠烈唏噓不已,多次要我們學習卞氏一族的精忠報國。所以即便卞家不是國戚,也是本朝毫無疑義的第一勳貴。”

    “正因如此,天下人才會認爲帝后之間牢不可破,幷州王也纔會錯判了形勢。”

    “難道不是?”建鴻羽眼中精光一現。

    “天下本沒有毫無裂隙的鐵板。我聽說,義帝對卞家是即敬且畏,私下曾說過與卞後相處並不自在。卞老太爺剛歿不久,義帝便納了於氏爲妾,建國後又立爲貴妃。最重要的是義帝與貴妃的兒子今年已經十四有餘,而帝后至今只有一女。”

    “這與殺不殺鱗王有何關聯?”

    “如鱗王犯下滔天大罪,罪無可赦。那他的封國荊、交二州和所屬兵馬該由誰接掌?”

    “嗯……確實不好安排。”

    “正是,鱗王就戮後,自然不宜再由其子繼承。而這一羣驕兵悍將又並非誰都可以鎮的住的。必須先由權威足夠的人捋順了,纔好逐步移交。”

    “那就只能在剩下六人裏選了,我和幷州王是不可能了,本就是要削藩。”

    “讓後黨接掌,帝黨原本佔優的實力就會被抵消,義帝是不願看到這個局面,也有力量阻止這個局面出現的。”

    “義帝自己接掌不行嗎?”“後黨是不願與帝黨的實力差距繼續拉大的,您和幷州王也不會願意,不是嗎?”陸邦籍站起來,踱了幾步,“加上鱗王的勢力也不是一口就能喫下消化的,所以義帝也沒把握做到。”

    “所以鱗王現在還不能死?那你的意思是不是鱗王最後會無罪開釋?”

    “那還抓他幹嘛?”陸邦籍搖搖頭,反問道。

    “這我就不太明白了,願聞參贊高見。”建鴻羽非常謙虛的請教。

    陸邦籍不禁有些微微得意,但他很快控制住了這個念頭,畢竟眼前之人,也是當世一代梟雄。他對你越客氣,你必須越剋制。

    於是,他不敢賣弄,平和的接着說下去,“義帝只是想借此舉削弱鱗王而已。”

    “何以見得?”

    “天下人不會相信鱗王會謀逆,諸王侯也不會相信鱗王敢謀逆。那麼只有穢亂後宮一條可以治鱗王的罪了,這也是街頭巷尾小民喜聞樂見的那種傳聞,可以快速敗壞鱗王的道義形象。”

    “具體方案呢?”

    “首先,帝后先以徵求鱗王之子與其女聯姻意見的名義詔鱗王入京。”

    “嗯,我要是鱗王也不得不奉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