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漢匠 >第十九章 兵勇訓練
    晨曦衝破了朦朦朧朧的薄霧,在黎明的天光中,山村沿着山勢,鱗次櫛比的房屋逐漸顯露出來。

    村東打穀場上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轟響,伴隨着整齊腳步的踏地聲,還有一陣陣高昂的口號的呼喝聲。

    在這呼喝聲音中能夠清晰的聽到夾雜有一股稚嫩的聲音,這是有未成年的孩童在一起呼喝。

    靠近了細看,就發現繞着打穀場地邊緣轉圈晨跑的是兩隻隊伍,一前一後。一隻是唐村的鄉勇隊伍,排着整齊的四列縱隊,有四五十人。另一隻隊伍卻是學堂的學子,排兩列縱隊,也有二十餘人。

    “青山綠水,高天厚土。先輩遠徠,傳宗繼祖。”

    “吾鄉吾民,吾親吾族。生我養我,且滋且顧。”

    “羔羊跪乳,烏鵲反哺。捧羹端食,伺父事母。”

    “鷹視狼顧,盜匪覬覦,修我矛戈,捨身佑護。”

    呼喝的口號,隔上一會兒就要重複一遍。聲音中充滿了激昂向上的力量,伴隨着整齊的腳步聲,直衝上村莊的天空。

    村裏的人家,大多都聽的清楚。這幾天一直是這幾句口號,聽得多了,許多人家的孩童都會念誦了。

    兵勇們學會的口號,是跟在他們後面晨跑的學子們教授的,學子們還有一個任務,就是要把這幾句話仔仔細細的解釋給兵勇們聽,要做到每個兵勇都理解明白。

    那是潘陽專門爲兵勇們寫的,是操練時提振士氣的口號。他希望這些口號,能逐漸爲他們在心底構築一種保家衛國的士兵情懷,要在不知不覺中培養出一種軍人的責任感、一種勇於犧牲的精神。

    這些兵勇們需要這樣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浸潤、改變,沒有追求、沒有信仰的軍隊,終歸只是一隻烏合之衆,不堪重任。

    潘陽從心底裏希望能打造出一支真正的軍隊。

    似這般的跑步訓練,每日清晨要持續半個時辰,方可去池塘邊的食棚裏朝食。兵勇們此時尚無軍營,每日晚間,除了巡邏隊以外。其餘各人回家過夜,次日一早歸隊操練。

    潘陽規定:每日卯時三刻以前,所有未值夜兵勇,必須到村外打穀場跑早操。無故遲到者,打五軍棍。無故不到者,打二十軍棍。連續超過三日不到者,開革出兵勇隊,交里正唐豕按村規處置。

    晨跑鍛鍊,無論風雨不得停歇。間斷一次,停一日朝食。

    每日的晨跑,潘陽並不來打穀場,由唐驢兒以及兩個老卒帶隊鍛鍊,只有朝食後,或是處罰遲到者、不到者時,潘陽纔會到場。

    匆忙佈置下一天的訓練後。他還要返回學堂去教授學子,只有下午,他纔會間或出現在作爲操場的打穀場上。

    這片打穀場作爲作爲兵勇的訓練操場還是很合適的。地面是砂岩的,多年以前原本是山坡的坡腳。

    村民修房建屋,在此取砂岩做地基,甚至做砌牆的石料。久而久之,就有意識地將這一塊兒山坡開採成了一個平面,且越開越大。

    不是沒有人想利用這片地做房屋,但最終還是把這片地空了出來。作爲村中共用的打穀場地,場地中因採石取得深淺不一的岩石坑,早已被泥土填平碾壓的實在,現在整塊場地平整而寬闊,作爲訓練兵勇的操場再合適不過。

    潘陽安排兵勇們,在場地的兩邊各立了一排木架子,上面安裝了一些木牌,用筆墨書寫了一些字,諸如:“練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永遠爲鄉梓的子弟兵。”“奮勇爭先”等,這些文字一方面是口號,但另一方面,卻是潘陽要求所有兵勇們都須認識,算是識字牌。這些村中招來的兵勇沒有一個認識字。

    訓練場上一片熱鬧,兩個老兵唐六子、唐魚兒帶着二十個兵勇,在做槍術的刺殺訓練。翻來覆去就只有一個動作,那就是向前突刺,一往無前地突刺!

    這是潘陽看了老兵的刺殺演練後做出的決定,其他的動作以潘陽的看法,都沒有什麼大的作用,千招會不如一招鮮。兩軍對壘,我只要比你刺的快,比你刺的兇狠,我就比你活的時間長。

    潘陽已經在着手,準備把後世戚繼光訓練槍兵的辦法用上。草人麻球已經基本上做好,再過兩天就可以拿到場地上來了。

    看着訓練場上唐六子或唐魚兒,掄起槍桿兒抽在幾個兵勇的屁股上。潘陽牙花子都嘬了起來,抽了一口冷氣,那是真狠啊!

    捱打的士兵,沒有一個敢有任何的反抗動作,只是隨着口令更加用力地向前突刺,吼聲也更大了。

    場地的另一邊有幾個兵勇遠遠的站着,潘陽仔細看過去,原來弓兵是在練習射箭。想了想,潘陽招呼護衛走了過去。

    來致近前潘陽看到,正在射箭的是獵戶家的小子,大名唐寶,與唐老蔫兒的兒子同名,是家中的次子。

    唐老蔫兒家中那個唐寶因同名同姓之事大爲不滿,聲稱自己年長在先,已經許多次要求這個唐寶改名。

    這唐寶也是個犟種,堅決不改。皆爲同村人,也不可能爲個名字鬧出些什麼事情,只能是沒完沒了的絮叨着。

    箭垛在五十步開外,也就是七十五米左右。唐寶射出了七八箭,只上靶了三箭。潘陽索要了一隻箭矢仔細觀看,其他的都沒什麼出奇之處,只是箭頭是獸骨打磨而成。

    潘陽微不可查地嘆了口氣,獵戶家還是窮蹙。打獵用的箭矢肯定是自家自制的,定然買不起多餘鐵來做箭頭,唐寶前來應招,能自帶弓箭已經就相當不錯了。

    潘陽轉身招護衛上前,取過他手中的單兵弓弩。很內行的拉動單兵弩身一側的拉桿,使用鉸絃器拉開弩弦,安放一隻不足一尺的弩矢,唐寶望去,見矢鋒是三棱錐形的,比長弓的箭頭略小三分之一。

    潘陽將鉸絃器拉桿扣回弩體,雙足呈丁字步站穩,弩託頂在肩窩,雙眼一睜一閉,三點一線瞄準遠處目標,手指扣動懸刀。

    弩弦“嗡”的一聲,極具震撼力。弩槽中的弩矢快愈閃電,直奔箭垛而去。眼見得那弩矢在空中的軌跡,就比適才的箭矢平直的多,可見射程不會近。

    第一矢沒有射中,潘陽調整一下標尺,定了定心神,屏聲靜氣又激發了四弩,總共射中了三矢。

    “可曾學會?”潘陽轉身問站在身後的幾個兵勇。相互對視一番。幾個人都不好意思的搖了搖頭。

    “唐寶呢?”潘陽見他雖然也搖頭表示不會,但卻露出了熱切的神態。

    潘陽把手中的單兵弩交給唐寶。“無需慌亂,上前來試一試”,又從護衛的箭囊中取出一隻弩矢交給他。

    唐寶終於小心翼翼的張開弩弦,安放好弩矢,努力模仿着潘陽剛纔的動作與姿勢,小心地發射出弩矢。連續發射了五矢,一隻也沒有中。

    唐寶尷尬地抓着後腦勺,嘿嘿的傻笑,他搞不明白自己爲啥一隻弩矢都射不中。

    潘陽沒有說什麼,着人去把射出的弩矢找回來,將單兵弩交給唐牢,他是唐寶的從弟,小他一歲,是二叔家的三子。

    唐牢的成績要比唐寶略微好一些,共射出了五矢,上靶子一矢。潘陽環視衆人,見大家都一臉茫然,均不明白爲什麼射不中。於是招呼衆人席地而坐。

    潘陽粗略的解釋了單兵弩的原理後,又大略地對衆人述說了鉸絃器的作用,最後才細細講解望山與標尺的作用,更是反覆仔細地講教授了三點一線的瞄準方法。

    “此弩,吾亦初次使用,不比爾等使用的更熟練。”潘陽拿着單兵弩,“軍中日後定要裝備此物,爾等需得熟練使用。此爲殺敵利器,不得泄密,亦不得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