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說完，一旁的李誕及其愛人臉色一沉。
“你崽真聰明，不過，孩子的話應該不能作數吧。”李誕衝着陳偉國苦笑道。
“那當然！孩子的話怎能作數。”陳偉國迴應。
“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
陳偉國做了一個“ok”的手勢，又道：“不過那間小賣部租給別人要過了正月纔到期，你要是不介意的話，就再等兩個月。”
李誕連忙揮手，急道：“要不得，要不得，偉國，要不你跟租戶說一聲，讓他們先搬走。”
“這樣不好吧。現在是春運期間，正是別人生意最好的時候。”陳偉國難爲情道。
李誕和愛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隨後李誕又道：“那我們先簽個字條，我把錢給你。”
陳偉國心頗爲驚訝，想不到李誕竟如此爽快。
不過，這樣反而讓他覺得有些奇怪，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由於不大好當面直接拒絕李誕，於是他看向兒子，希望兒子能夠鬧一鬧給他一個婉拒李誕的理由。
讓他驚喜的是，他一看兒子，兒子當即心領神會地喊道：“不能賣，爺爺的房子，不能賣！”
隨之兒子發出大聲尖叫，大哭不止。
陳偉國立馬走上前，將兒子從嬰兒車裏抱起來，哄着兒子說道：“哦哦哦，好好好，爸爸不賣，爸爸不賣。”
聽到陳偉國這麼一說，李誕夫婦二人臉色當即變得極其難看。
哄了幾句之後，見兒子安靜下來，陳偉國將兒子交到老母親手，然後對李誕夫婦二人小聲說道：“你們也看到，我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不肯讓我們賣掉那間小賣部。”
“啊！偉國，你崽這麼小，他說的話怎麼能當回事。”
“沒當回事，只是我崽太愛鬧了。反正還要一個月租期纔到期，到時候再賣給你們也不遲。”
陳偉國這麼一說，李誕夫婦二人也沒轍。
等到李誕夫婦二人走後，陳偉國對老母親說道：“媽，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嘛，我爸留下來的那間瓦房那麼舊，怎麼也不值一萬五。李誕那小子比猴還精，怎麼會願意出這麼多錢？”
“搞不清！”老母親嘆氣說道，“不過要是真能一萬五賣給他，那也挺好的。”
“不能賣！不能賣！”被老母親抱着的兒子又說道。
老母親哭笑不得，立馬改口哄騙兒子道：“好好好，聽寶寶的，我們不賣。”
陳偉國還以爲，賣掉那間小賣部一事至少會推遲到過年以後。
可沒曾想第二天，李誕年邁的母親竟然親自登門拜訪了。
李誕的姓劉，陳偉國一直喊她劉阿姨。
一看到做了大半輩子鄰居的劉阿姨，老母親十分高興。
兩個花白頭髮的老人見了面後就一直緊握着手，回憶起當年那艱辛窮苦的舊時光。
陳偉國雖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可他心裏明白，劉阿姨是爲了那間小賣部一事而來。
果然，和老母親聊着聊着，劉阿姨主動提到了父親留下的那間小賣部。
“謝芳，偉國，你們應該也猜到，今天我來你們家，主要是爲了買你爸留下來的那間小賣部。”
“幾個月前化工廠宣佈破產了，我崽和我兒媳婦都下崗了，也不知道做什麼，所以纔想買下那間小賣部，做點小生意。”劉阿姨說明了要買小賣部的原因。
“你崽和你兒媳也下崗了啊。”老母親嘆道。
“是啊！”劉阿姨看着老母親的眼睛點了點頭，“別說是好工作了，就是連個離家近的工作都找不到。本來尋思着要跟你們家租，可想來想去覺得還不如干脆直接買下來算了，對兩家來說也都算好事。”
說着，劉阿姨緊緊握住了老母親的手，“今天我把錢都帶來了，你們要是覺得沒什麼問題，此事就這麼說定了吧，這樣我崽那邊也好去找進貨商。”
“好！”老母親當即答應下來，隨之看向陳偉國，“你這邊沒意見吧？”
陳偉國搖頭，沒有任何意見。
可就在劉阿姨從包裏拿出一疊被報紙包裹着的錢時，原本在房間裏睡覺的兒子突然跑了出來。
“奶奶，爸爸，不能賣！”兒子急道。
陳偉國、老母親和劉阿姨三人都愣住了。
“陳偉國，你崽可真可愛！”劉阿姨起身上前，試圖要去抱陳偉國的兒子。
兒子向一旁躲開，然後撲到老母親懷裏，一本正經地看着老母親說：“奶奶，千萬不能賣！”
“寶寶乖，別鬧，大人的事你還懂！來來來，給你認識一下奶奶以前的鄰居劉奶奶。”
兒子離開了老母親懷裏，隨之又走到陳偉國面前。
“爸爸，我剛纔，夢到爺爺了！”
聞言，陳偉國大驚失色。
兒子去年纔出生，老父親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兒子又沒見過老父親，又怎麼知道老母親長什麼樣？
陳偉國蹲下身，摸着兒子的頭問：“你確定你夢到的是爺爺？”
“爺爺，像爸爸，這邊，有顆痣，瘸腿。”兒子左手指着左邊的腮說。
聽完兒子這番話，陳偉國、老母親和劉阿姨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兒子所描述的，的確是老父親的特徵。
“寶寶，爺爺還跟你們說什麼了？”老母親立馬起身問道。
兒子回頭，看着老母親道：“他想，爸爸，想奶奶了。”
聞言，老母親頓時紅了眼睛。
兒子又回過頭面相陳偉國，接着道：“小賣部，不能賣，爸爸，不孝，他，不會放過，爸爸。”
聽到兒子這麼說，陳偉國當即嚇得臉色發白，渾身發麻。
老父親生前就是個壞脾氣的怪老頭，會說出這種親不認的話不奇怪。
他心裏有點怕，萬一是真的，他這輩子可不得安寧。
於是，他立馬對劉阿姨說道：“劉阿姨，你都聽到了，那間小賣部我可不敢賣啊。”
劉阿姨苦澀地扭動了一下嘴角，也不敢亂說什麼。
人在做，天在看；舉頭三尺有神明！
老人家對這樣的道理向來是深信不疑。
於是，連午飯都沒留下來喫，劉阿姨便走了。
老母親則抱着兒子，追問兒子關於夢到老父親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