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青青猶豫了一會後才點頭。
陳偉國走到樓道里，等着張凡下來。
很快地，張凡就匆匆忙忙跑下樓梯。
陳偉國看到，張凡兩手空空，果然如他所想。
“凡呀嘰誒！”陳偉國喊了他一聲。
張凡停下來，站在一樓和二樓之間的下半段樓梯上看着他問道：“陳叔，青青呢？”
“在外面啊，”陳偉國迴應，“不過我想先跟你聊一會。”
“我跟你，沒什麼好聊的吧。陳叔，要不是因爲我爸爸，我連看都不想看你一眼。”張凡說道。
陳偉國不屑一笑，說道：“要不是因爲你爸爸，我現在都在你家門前放鞭炮，讓你們全小區的人都知道你拿了人家姑娘的東西不肯還，卻還要姑娘家還你東西！”
張凡瞪大了雙眼，臉色轉陰。
“而且，明天我還會到你單位去鬧，讓你們同事和領導都知道你多麼勤儉節約省喫儉用。”陳偉國補充。
張凡攥緊了拳頭，咬牙切齒。
“凡呀嘰，你還年輕，以後要多跟你爸學學，學習怎麼當一個識趣懂味的人。你不知道，社會上很少有人給你臺階下的，通常都只會一腳把你踹下去。所以當有人給你臺階下的時候，你就得學會順着臺階下。”
“這就是成年人的體面，懂嗎！”陳偉國突然加重了語氣，眼神也沒那麼和善。
見張凡流露出不服氣的表情，他又說道：“當然，如果你還是這麼不懂事的，就算今天我不踹你一腳，遲早也會有人教你體面的！”
見張凡陷入沉默，陳偉國心想着這就沒話說了？果然還是個孩子。
他本來都想做好了跟張凡爭辯、教他做人的準備。
“我知道你爲什麼敢這麼不要臉地讓青青坨還你東西，無非就是料定了她不會拿你怎麼樣，說白了就是覺得人家姑娘單純善良好欺負，就跟我覺得你幼稚軟弱好拿捏一樣！”陳偉國說道。
他發現，張凡的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快回去把青青送給你的那些東西都拿下來吧。”陳偉國這時候催道。
瞪了他一眼後，張凡才往樓上走去。
笑了笑，陳偉國返回到席青青面前。
見他走來，席青青立馬跑到他面前，急着問道：“大叔，你沒事吧？”
“你是擔心那呀子還是擔心我呀？”
“當然是你擔心大叔呀。”
聽到席青青這麼說，陳偉國本來還有些高興。可隨後聽席青青說大叔你畢竟年紀大了，身後也不像張凡那麼靈活矯健，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低了！青青這姑娘情商低了！
過了好一陣後，張凡出現了，這次手上提着一袋東西。
陳偉國看到，當張凡出現的時候，席青青眼神刻意迴避了一下。
等到張凡到了身前，陳偉國問道：“東西都準備了嗎？”
張凡將手上的袋子遞給陳偉國，隨後席青青也將自己的袋子遞給了張凡。
“你們都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少了什麼東西。過了今晚，以後誰都不虧欠誰了！”陳偉國道。
說罷，他轉向席青青，小聲問道：“東西都在吧？”
“差不多。”
陳偉國皺了一下眉頭，問道：“那個叫挨泡的東西？我看一下，長什麼樣？”
席青青搖了搖頭，回答道：“就是差了ipod。”
“找不到了。”
“找不到給錢，按原價賠！”
“那我再去找找。”張凡立馬改口。
說罷，張凡便轉身面向樓道的方向。只走了兩步，他就回過頭來，對着席青青說道：“青青，我能不能留着那個ipod作爲紀念。”
見席青青要答應，陳偉國立馬說道：“她不是還給你買了很多衣服嘛，還不夠你留念的嘛？”
定定地看着席青青一陣後，見席青青沒有表態，張凡忽然大步走到席青青面前，一邊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插着耳機的ipod。
“給你！”他不情不願地將ipod還上。
“嘿，你不是說你找不到了嘛！”陳偉國驚呼。
張凡沒有理會，而是看着席青青說道：“你看看，還差什麼東西嘛？”
“沒了！”席青青搖頭。
哼了一聲之後，又看了一眼還給席青青的ipod，張凡才離去。
看着張凡的背影，陳偉國說道：“好傢伙，原來是想留着這個最貴的挨泡！”
“大叔，我們走吧！”席青青轉身就上了車。
隨後，在回去的路上，陳偉國一直在說着張凡凡的不是。
忽然之間，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席青青低下頭，失聲啜泣。
陳偉國被嚇壞了，立馬將車停在了路邊，然後找到紙巾遞給席青青。
接過紙巾之後，席青青只是攥在手上，並沒有用來擦眼淚。
“青青坨，那我不說那呀子的壞話了。”陳偉國道。
席青青搖了搖頭，然後側頭看着陳偉國，淚眼婆娑道：“不是大叔你的原因，是我自己的問題。看到這些我當初辛苦兼職賺錢買下來送給他的東西，我就想到了許許多多美好的回憶。”
陳偉國默默地嘆了一口氣。
等過了一會，席青青情緒稍有平復下來之後，陳偉國問道：“青青，你知道你爲什麼會看上張凡嘛？”
“因爲當初他人很體貼，十分會照顧人，而且又有才華。”席青青道。
陳偉國搖了搖頭，若有所思道：“因爲好奇心！”
“你從小跟你哥生活在一起，而他的性格，跟你哥的性格又截然相反。而且他生活在一個美好幸福條件不錯的家庭裏，這正是你所缺欠，也是你所向往的，所以你就對他充滿了好感和興趣，想要變成他那樣的人。”
“好奇，是，”陳偉國停頓了許久，“是動物共同的天性。”
“你現在之所以這麼傷心，是因爲你還保持着對他的好奇和好感。可事實上，這個人並沒有你想象那麼好。所以，是時候打消對他的好奇和想象，對他進行一個客觀和理性的評價，總結出他的優點和缺點。”
“然後你就會發現，他根本就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跟他並不適合。只要想通了這點，或許你就沒那麼難過了！”
說完這兩段話時，陳偉國心不禁感嘆兒子這段話有點難記。
雖說沒有完全背下來，但是精髓應該說出來了。
“大叔，你說的沒錯，其實這段時間，我確實發現他並不是我想象那樣，可我就是忍不住難過。”席青青流着淚說道。
“沒事，”陳偉國笑了笑，“哭吧，反正這裏也沒別人，你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吧。哭完之後，把眼淚擦乾，生活還得繼續。”
“真正的勇士，是在經歷生活的痛苦之後，依然熱愛着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