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雷鳴水滸滿江紅 >第八章 嶽武舉槍挑小梁王 宗考官義釋大鵬鳥
    東京武舉科考衙門演武廳

    看看天色漸明,那九省四郡的好漢俱已到齊。張邦昌、王鐸、張俊三位主考官,一齊進了校場,到演武廳坐下。不多時,宗澤也到了,上了演武廳,與三人行禮畢,坐着用過了茶。張邦昌開言道:“宗大人的貴門生,竟請填上了榜罷!”,宗澤道:“哪有什麼敝門生,張大人這等說?”,邦昌道:“湯陰縣的岳飛,豈不是貴門生麼?”。原來總兵劉光世曾向宗澤寫舉薦信推薦岳飛,宗澤接見後發覺岳飛無論兵法,武藝,文字均屬上乘,且正氣凜然有匡扶社稷之志。心中動了愛才之心,生怕國家失去棟樑。知道岳飛等兄弟都是貧寒之家,這日爲了爭武舉三更便出發,四更來演武場門口排隊十分辛苦‘’宗澤特命人在場外給岳飛兄弟帶去酒席。雖是一片赤誠愛才之心,作爲主考確實有失避嫌了。所以張邦昌說出了“岳飛”兩字,倒弄得宗澤臉紅心跳,半響沒個道理回覆這句話來,便道:“此乃國家大典,豈容你我私自檢擇?如今必須對神立誓,表明心跡,方可考試。”即叫左右:“過來,與我擺列香案。”立起身來,先拜了天地,再跪下禱告過往神靈:“信官宗澤,浙江金華府義烏縣人氏。蒙聖恩考試武生,自當誠心秉公,拔取賢才,爲朝廷出力。若存一點欺君賣法、誤國求財之念,必死於刀箭之下。”誓畢起來,就請張邦昌等過來立誓。

    看官,那張邦昌提岳飛可是諷刺宗澤?那倒是冤枉了他,邦昌的意思是你宗澤看中的人我三人不管,我三人保薦的人你也莫問,大家兩下方便之意。沒想到宗澤認起真來。邦昌暗道:“這個老匹夫!如何立起誓來?”到此地位,如何推託?沒奈何也只得跪下道:“信官張邦昌,乃湖廣黃州人氏。蒙聖恩同考武試,若有欺君賣法、受賄遺賢,今生就在外國爲豬,死於刀下。”,你道這個誓,也從來沒有聽見過的,是他心裏想出來:“我這樣大官,怎能得到外國?就到番邦?如何變豬?豈不是個牙疼咒?”,自以爲得計。王鐸見邦昌立誓,亦來跪下道:“信官王鐸,與邦昌大人是同鄉人氏。若有欺心,他既爲豬,弟子即變爲羊,一同死法。”,誓畢起來,心中也在暗想:“你會奸,我也會刁。難道就學你不來?”,暗暗笑個不止。誰知這張俊在旁看得清,聽得明,暗想:“這兩人立得好巧誓,叫我怎麼好?”,也只得跪下道:“信官張俊,乃南直隸順州人氏。如有欺君之心,當死於萬人之口。”,列位看官,你道這個誓立得奇也不奇?這變豬變羊,原是口頭言語,不過在今生來世、外國番邦上弄舌頭。那一個人,怎麼死於萬人之口?卻不道後來嶽武穆王墓頂褒封時候,竟應了此誓。也是一件奇事,且按下不表。

    卻說這四位主考立誓已畢,仍到演武廳上一拱而坐。宗澤對三人道:“本科考生中有南寧州梁王殿下,既然是藩屬之尊,不如傳他上來,先考他一考。”,三人點頭。便叫旗牌:“傳那南寧州的舉子柴桂上來。”旗牌答應一聲:“諾!”就走下來,大叫一聲:“得!大老爺有令,傳南寧州舉子柴桂上廳聽令。”那梁王答應一聲,隨走上演武廳來,向上作了一揖,站在一邊聽令。宗澤道:“你就是柴桂麼?”梁王道:“是!”,宗澤道:“小王爺既來考試,爲何參見不跪?自古道作此官,行此禮。你若不考,原是一家藩王,自然請你上坐。今既來考試,就降作了舉子了。我等奉旨主考,那有舉子見了主考不跪之理?”,梁王被宗爺一頓教訓,只得低頭跪下。

    宗澤又道:“小王爺,這演武場的考生你看見了,多出自貧寒之家,想憑武藝從軍養家,小王爺貴爲藩王,錦衣玉食,何必和這些武舉爭奪?大里說,去年金軍壓境,軍中正是用人之際,王爺就算奪個頭名,卻不能爲國出陣,有何光彩?小裏說,這幾百名武舉都是九省四郡的好漢,臥虎藏龍,演武場對戰刀劍無眼,萬一有傷王爺貴體,我等如何承擔的起?不如聽老夫勸,王爺請上座指教,這一科權當觀看,真若覺得合適,三年後參加下屆如何?”。衆位看官,這宗老爺一番話也算得仁至義盡有禮有節,若是梁王聽了,哪會有事?你道他爲何聽不進?原來梁王之前也給四位考官都送了厚禮,唯有宗澤退回。那張邦昌爲人卑劣陰刻,別人知道梁王是燙手山芋,他豈能不知,只是捨不得眼前金帛;若只貪財也罷,又怕梁王真個考不上沒得交代,又恨宗澤素來正直,對來人道:“梁王吩咐安敢不從,只是四位考官那兩位都無事,只有宗澤受了別人禮物,怕是要與王爺爲難,既然王爺看重,下官當盡力維護。也請王爺和宗澤應對留心。”,梁王得了這番挑撥話,今日一上來宗澤又說他不跪拜失禮,心中早認定宗澤是使下馬威。又兼畢竟年少還不懂官場人心陰暗,分不出好賴,縱然宗澤講得再十倍懇切,梁王也當惡意了。

    梁王回到:“宗老大人指教本王牢記在心,本王素來恪守王法,只是封地離都城甚遠,難免禮儀有差,適才不下拜並非心存藐視。小王性子直,也懂不得那些大道理,只聽說武科考試無論出身都可報名,是不是又是小王無知錯聽了,請各位大人指教,若是錯聽了,也不敢什麼上座指教,這邊賠罪退出就是。”一番話噎得宗澤無語。張俊道:“科舉確實不論出身,小王爺儘可參加。只要通過文試,弓箭,槍棍三試。便可奪冠。”柴桂道:“既如此,小王願意一試。”。

    宗澤便命先文試,柴桂本來文才也佳,寫的是刀論,四位主考都看了點頭;又考弓箭,一百二十步,柴桂三箭皆中紅心。也過了。最後考槍棍規矩是連勝五人或無人敢下場比試,便可中魁,便請梁王暫時在自家賬房歇息用茶,等別的考生。柴桂之後又是六七人,不是文采不佳,便是弓箭不精。接下去點到湯陰縣岳飛。旗牌走將下來,叫一聲:“湯陰縣岳飛上廳聽令。”岳飛聽見,連忙答應上廳,就跪在考官面前叩頭。張邦昌原知道宗澤器重岳飛,讓人打探過來歷,知道岳飛之前多次從軍抗金,曾經一鐗打死金將完顏忽身手不凡。便留了心。邦昌就命岳飛去做“槍論”先考才學。不多時岳飛寫罷,張邦昌接過試卷,心道但凡有筆跡不功,塗改,錯字哪怕墨點濺在紙上就把岳飛逐出。一看岳飛的文字,心裏喫驚道:“此人之文才,比我還好,怪不得老宗愛他!今日若是沒宗澤在側,便是寫成這樣也轟他出去,奈何宗澤在側又寫的這般好,只能在下面關節裏想辦法。”,想到此,點點頭認可了。其餘考官看了也無異議,唯有宗澤更是心中歡喜。

    邦昌遂叫岳飛下階考射箭。又暗暗的叫親隨人去將靶子遠十來步,也不告訴岳飛應射幾箭。令岳飛射不準,就好將他趕出去了。岳飛早看出靶子不止一百二十步,卻不慌不忙,立定了身,當天下英雄之面,開弓搭箭,真個是弓開如滿月,箭發似流星,颼颼的一連射了九枝。只見那搖旗的搖一個不住,擂鼓的擂得個手痠。方纔射完了,只聽場外觀看的舉子們喊好之聲此起彼伏。那監箭官將九枝箭,連那射透的箭靶,一齊拜上廳來,跪着。張邦昌是個近視眼,看那九枝箭並那靶子一總擺在地下,不知是什麼東西。只聽得那官兒稟道:“這舉子箭法出衆,九枝箭俱從一孔而出。”,張邦昌等不由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