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雷鳴水滸滿江紅 >第十六章 辟邪巷知情悔悟 鴨嘴灘故技重施
    靖康二年四月梁山泊附近金軍軍營?宗弼大帳

    麗卿已經失蹤了幾日,尉遲大娘和隨從女兵都說那日在梁山泊附近巡視遇到慧娘,二人耳語一番後,麗卿轉回來讓尉遲大娘轉告希真,自己明日清晨就回。可是就如此陳麗卿和慧娘誰也沒回來。巡哨人馬四處尋找也無收穫。希真知道怪不得尉遲大娘和女兵們,便也未責備。自家在帳中暗中祭起乾元鏡觀看,但見鏡中都是火焰,不知何解。衆將聽說此事,尤其劉麟抱怨也慧娘爲何不來找自己,苟恆等也勸慰說既然麗卿和慧娘同走諒不會有誤。希真便勉強安慰自己,但願麗卿平安。

    宗弼也知道了麗卿失蹤之事,問了希真後也放心了幾分。當夜密召哈迷蚩來到軍帳。宗弼道:“不瞞先生,如今雖攻克宋國都城,俘其君主,本王卻有些憂慮。”哈迷蚩道:“我軍如今節節順利,王爺有何擔憂?”宗弼道:“原來本王的主張,我大金和宋國各有所長,我大金如旭日東昇,軍勢正盛,舉國上下一心;那宋國立國百年,暮氣重重,文貪武嬉,將帥不和。但漢人習學孔孟,文明教化是我大金不能比的。我滅宋國容易,服其民心卻難,當學人所長,也在大金國教導孔孟,讓金國的孩子也自幼習學禮法,滅宋之後,當嚴明軍紀,把宋朝之民當做我大金之民。擇南朝如李若水這樣的賢良之士治理地方。不出幾十年大金當一統中原。從前父皇在位我曾提過,父皇也同意試行;誰料父皇早早歸天,當今皇上卻認可大哥那些人,打下開封不去守,卻大燒大殺,留下張邦昌一羣奸臣建立什麼楚國,只圖目下搶掠極多,卻不想和中原百姓結下血仇,恐怕這仇恨百年不得解,且長期搶掠軍心必然渙散,戰力大不如前,目前還不顯,只怕幾十年後再想滅宋就難了。”哈迷蚩道:“王爺說的何嘗不是,小可受王爺多年信任知遇,斗膽說一句,此想法王爺萬不可讓當今皇上得知,如今大多數親王將軍都和皇帝一個想法,認定宋人孱弱不足爲患。何況當年太祖在世時,王爺曾有議儲之事,加之王爺的文韜武略我大金無人能及,如今又手握重兵,更當謹言慎行。南人有言‘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王爺想實行宏圖須待時機,萬勿一時不慎惹禍上身。小可話到這裏已經是盡了。請王爺三思。”宗弼聽了不由嘆息不語。

    東京城辟邪巷陳希真老宅

    原來那麗卿聽慧娘說有要事相告,打發走了女兵。慧娘令麗卿閉目,片刻後說道:“卿姊你看看這是哪裏?”,麗卿睜看眼睛一看,先是喫驚四望,後面不由落下淚來。這裏正是當初東京辟邪巷老宅!原來這所房子被高俅封鎖之後,發官變買,哪個敢來買。高俅要送與幾個親友,都是怕裏面有鬼,不敢去居住,所以還封鎖着。兩人正立在院內,看那裏面好不淒涼,庭上庭下,天井牆邊,青草莓苔長得挨擠不開;樑上倒掛塵垂滿,許多鳥雀在裏面做窩,見人來都飛了出去;傢伙什物,半點都無;窗門格子有些都倒在地下。慧娘笑道:“卿姊休怪,今日事慢慢和你說明,當年你總和我說起住東京老宅的事,何不引我看看?”

    麗卿便引慧娘到了那樓上,指着對慧娘道:“這間是我的臥房,外邊這間還有個養娘住的,你看塵土這般厚了。”口裏說話,止不住眼裏滾下淚來,悽惶不已,片刻收住淚道:“秀妹妹,我同你到箭園裏去看看。”二人下樓來到了箭園裏看時,只見那些桃樹,也有枯死的,也有跌倒的,剩得不過一半。那三間箭廳和那座亭子,都精空的,一物俱無。麗卿和慧娘在那亭子扶欄臺上坐下,嘆息了一回。

    麗卿道:“秀妹妹,那年定風莊和梁山賊人大戰後你去了哪裏?一點音信也不帶回來?姨夫,大表哥都殉國了,劉麟哥哥又找你不到,哭得死去活來。”慧娘聽了,忍不住也落下淚來,嘆道:“有些事都是機緣,今日我先要勸你,勸了你之後再去勸他。”麗卿道:“勸我什麼?”。

    慧娘便指着箭廳問麗卿道:“此地是何處?”,麗卿道:“是箭廳啊。何須問?”,慧娘道:“方纔我們先看到的遊廊在何處?”麗卿不由笑道:“秀妹妹什麼鬼?既不看見,領了你去。”慧娘道:“飛龍嶺、冷豔山、風雲莊、猿臂寨等處,我同你在此地都不看見,你可領了我去看。”麗卿道:“此刻飛也到不得。”,慧娘道:“爲何說遊廊要領我去?”,麗卿道:“路近。”,希真道:“路近爲何同飛龍嶺等處一般看不見?”,麗卿道:“秀妹妹,擺在眼前,自然看見;隔了一層,自然沒處看。我們此刻都到遊廊下,便連這箭廳亭子都不見,豈不是一樣?”慧娘道:“卻又來,你此地不見遊廊,同到那遊廊不見此地一般,然則與飛龍嶺同一不見,何故去分他遠近?我們二人方纔說話,忽想到猿臂寨就在你眼前,你何不由猿臂寨想到此地?”麗卿道:“秀妹妹你到底去了哪裏,弄得怎地這般纏不清!身子到的所在是真的,想的所在是假的,想到那裏都在眼前,分他什麼遠近?”慧娘喝道:“倘沒有你的身子,何處是真的?”。

    麗卿不覺一驚,慧娘道:“卿姊不要慌,你只管看這面牆。”,說罷袖子一拂,那牆竟現出五彩光芒,漸漸有風景人物現出,正是一片草原,兩個人並馬而行,有說有笑的過來。麗卿睜大眼睛,不由目瞪口呆,原來這兩人正是自己和完顏宗弼。也記得是在燕京城外草原的光景,看畫面上自己和宗弼過去,後面陸續還有不少人騎馬跟上,打頭二人正是陳希真和金國軍師哈迷蚩。只聽二人邊走邊聊。

    陳希真:“小婿眼疾,蒙王爺和軍師多番來慰問,何以克當?”

    哈迷蚩笑道:“老先生過謙了,伐遼之戰王爺和在下多蒙指點,今後討伐宋國還要多多仰仗,這點禮數算得什麼?只是貴婿的眼疾我大金國醫也是束手無策,不知先生這裏找到辦法不曾?”

    陳希真嘆氣:“不瞞軍師,我連師傅忽來道人都問過了,真個沒有法子可想。”

    哈迷蚩:“小可有一言,純是爲先生好,請先生聽了勿要動怒。”

    陳希真:“軍師有指教但說無妨。”

    哈迷蚩:“難道先生看不出王爺對令愛的情義麼?”

    陳希真驚道:“軍師休得亂講,我女兒已經是祝永清夫人,豈能……”

    哈迷蚩拱手道:“先生休怪,小可絕不敢有唐突不敬之意,你我周圍都是金國軍士不懂中原語言,小可在中原十餘年,深深仰慕漢地文化,只是我畢竟北人,風俗不同。在我北地男子有心愛女人便去直接表白,用不着什麼父母媒妁,寡婦喪夫任憑改嫁,絕無人背後指點;上至皇室下至民間都如此。小可讀過《戰國策》,裏面說‘父母之愛子,則爲之計深遠。’令愛年紀輕輕,先生就忍心讓她一輩子如此麼?話說到此便是盡了,老先生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