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雷鳴水滸滿江紅 >第二十章 武行者拳打雲天彪 入雲龍火燒郭天師
    靖康二年五月的清晨,小瓦崗。

    寨門上站立着兩名拿長矛的漢子,警戒的望着遠方。除了他倆之外,寨內平地上的人目光都集中在正在練武的扈三娘身上,大家每早練武的收尾階段,總是都要看三孃的刀法,這已經是慣例了。但見一丈青揮舞着兩把繡鸞刀在草地上旋轉,漸漸的刀光和身影已經融入一團,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小草上的露珠被一丈青的旋風帶動起來,碰到了飛花滾雪般的雙刀上,又被甩出很遠,就像一個個珍珠彈向四方畫出晶瑩的線。圍觀人羣中不時傳來低聲的喝彩。

    三娘收了刀,向大家致意,走向內寨,內寨門前兩名女兵立刻欠身行禮。三娘點頭還禮後走進門去,三孃的風姿依然不減當年,秀美的面龐上卻有些沉重,誰都看的出她今天有心事……

    自從宋江去世後,小瓦崗和山寨聯繫便不多了,宋江過世的消息也是山寨派精幹軍士來稟告的,說是前線日復一日的緊張,神行太保戴宗實在抽不出身,再後來梁山再沒有來過人,林沖夫婦實在放心不下,四月委派扈成帶了十餘人化妝爲客商前去山東打探……

    三娘進了內寨,走到盡頭是幾座房間,正是她和林沖的住所,房間內外盡是花盆,都是林沖栽種的,一位看上去五十餘歲,鬚髮花白的老人正在彎腰種花,他就是當年威鎮泰山東的豹子頭,一邊擺弄花,林沖一邊吟道:

    “酒酣胸膽尚開張。鬢微霜,又何妨!持節雲中,何日遣馮唐?會挽雕弓如滿月,西北望,射天狼。”

    三娘聽了不禁噗嗤一笑,道:“林教頭看模樣是要棄武從文呀,整天又是詩又是詞的。”,林沖苦笑道:“你但是一天不擠兌我就難受,扈成回來了沒有?”,三娘笑道:“你早起便問了一遍,每天得問個四五遍,他回來了,我能不告訴你?”,林沖嘆口氣低頭接着剪花枝去了。三娘心裏也嘆了口氣。自從林沖能下地,每日都要堅持走路,想早日返還沙場,可是身體卻不爭氣,休說騎馬練武,就是跳躍奔跑都立刻腿腳痠痛難忍。只得放寬心慢養,大半年來連續聽到盧員外和宋公明死訊,林沖大哭兩場,夢裏常喊:“梁山完了。”。

    三娘走過去,蹲在林沖身邊,道:“汴京被金人攻陷,那皇帝老兒無道丟了江山,我看湯陰這裏遲早金人也要打過來,不如往南邊遷。”,林沖道:“這個等扈成回來再商議,其實各路援軍都到了,這會朝廷若有主心骨,河南儘可以穩住,再往前說,要不是那老皇帝昏庸膽小,小皇帝懦弱無能,哪來的什麼靖康國恥!時而戰時而和,給金人割地割肉飼虎不說了,還用那陳希真的徒弟郭京守城,還什麼六甲法退敵?歷朝歷代哪來我朝這般晦氣,攤上這麼個瘟皇帝!?”林沖一頭說,一頭氣得拿花鏟在地上亂戳。

    三娘看了,急忙抓住林沖手臂說:“是我不好了,又提那皇帝老兒,不說他了,你身體要緊。”,三娘知道今年元月汴京被攻破,二帝被金人俘虜之事傳來,氣得林沖直吐血身體更不如前。

    林沖擺手道:“你不提,我難道就忘了?那瘟皇帝這番被押到北方去,連嬪妃公主都給人家金國將領分了,這倒是天理昭彰,但黎民百姓何罪?被金軍殺害的人聽說數十萬不止了!可恨老成點的將帥如种師道,張叔夜先後過世,朝廷剩的不是山東劉豫那幫叛軍,就是張邦昌這樣沒骨氣的牆頭草!”。三娘道:“倒是聽說來征討過樑山的張叔夜也和金軍作戰,開始打了勝仗,不想他二兒子張仲熊竟然聽陳希真蠱惑,狠心殺害大哥張伯奮投金,張叔夜隨皇帝北上途中被人譏諷,羞愧難當自盡了。”,林沖氣得擺手道:“這樣死了,好歹還是個人樣,不急,等我好些了,那陳希真,張仲熊,徐文,郭京一個個丈八矛戳他們百八十個窟窿!”。

    正說着,有女兵過來稟報:扈成將軍回來了

    三娘急忙讓人請入,林沖也很激動,站了起來。

    扈成進來,身後跟着幾個伴當擡着一人,那人渾身包紮,軟弱無力,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幾個伴當輕輕放下椅子,林沖夫婦纔看清,正是神行太保戴宗,林沖驚道:“賢弟因何受傷?”,扈成接口道:“我奉兄長命去聯絡山寨,不料路上遇到戴院長,告知山寨已經被攻破了,這才一起回來。”,林沖大驚,看戴宗恢復了些,便說道:“院長有話慢慢說不妨。”,命人上了熱茶,屋內只留下林沖,三娘,扈成,戴宗四人。

    幾人漸漸聊到最近局勢,林沖問道:“聽說那雲天彪沒有投降是真的嗎?”戴宗道:“此人是不曾降,還把陳希真使者孔厚殺了以示決裂,但此人心胸狹隘,一心只和我梁山爲敵,報他殺子之仇。他駐軍曹州,只管盯着我梁山後泊,並且截斷朝廷供給,比那陳希真差不到哪裏去。”。林沖點頭道:“我一直也覺得沒那麼簡單。此人滿口忠義可絕非忠義之人。”。

    戴宗又道:“好在幾年來軍師積累糧草甚多,還可以支撐,柴大官人和軍師又連續用計擊敗敵軍,還斬殺了叛將苟恆,陳希真不得已親自施法夜襲我梁山,拼了他的乾元鏡化作火龍燒掉了糧庫。”,林沖三人聽了一起驚歎,扈成問:“當日爲何公孫先生定要出走?難道他不知只有他能對敵陳希真法力嗎?”,戴宗道:“公孫先生留書說陳希真和忽來妖道不僅是梁山之患,乃是中原之患,若不除了,禍患滔天。他自己打算在羅真人處苦修幾年出山降妖,他臨走時把法術盡數傳了樊瑞,說樊瑞法力大增可以抗衡希真了。何況公孫先生出走時宋金並未開戰。”,林沖三人嘆道:“事非偶然。”

    戴宗又道:“自糧庫被焚,形勢惡化了,我軍失去水泊,緊守頭關。那日我聽吳學究和柴頭領嘆息,說雲天彪這廝可恨,他在曹州擁兵十萬,斷了梁山糧道,威脅我後路,但偏偏因爲他不降金,別處官軍又不攻打他,他不受干擾一心對付山寨。比金軍還要難纏。”,說到此,衆人齊罵這等禍國賊子和陳希真等其實一丘之貉。

    戴宗道:“山寨糧盡委實無法支持了,那一日柴頭領和軍師商議一夜,召集所有頭領,軍師道梁山已經不能再守,目前兩條路,一條隨軍師留下同守梁山和金軍拼命,一條和柴頭領從後山祕洞殺出擊敗雲天彪投奔別處。軍師又道弟兄們千萬不可賭氣,留下殉葬是本分,殺出去也不是怕死。我梁山好漢結拜了,永遠是兄弟,出去無論到哪,都記住永不降金,只要不做漢奸,就無愧梁山好漢身份。”。戴宗說罷禁不住哭了,林沖三人也痛哭失聲。彷彿看到那日好漢們在聚義廳生離死別的情形……

    哭了一會,戴宗又道:“軍師說本來柴頭領要殉葬梁山,但今後蛇無頭不行,總要有人帶大家,而我吳用當年和晁宋二位哥哥創立山寨,今日山寨覆亡,我不留下誰留下?!劉唐,三阮衆弟兄都要留下,最後柴頭領定了兩批名單,並告訴突圍的兄弟們要把留守弟兄們的孩子一起帶走。這日整座梁山整整忙了一天做準備,到了晚間弟兄們吃了最後一次酒,灑淚而別……”,林沖聽到此跪地哭道:“可恨,我林沖何嘗不是當初創立水泊之人,爲何把我丟在這裏偷生?”,三娘和扈成急忙含淚扶起林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