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李綱奏道:“乞於靈官殿左首,搭起一臺,效當年漢高祖築臺拜將之事,拜封元帥並衆將官,好使他表率三軍,捨身爲國。”,高宗准奏,遂令軍士監督搭臺。次日高宗出宮,衆將迎駕上臺,傳旨:“封岳飛爲武昌開國公少保統屬文武兵部尚書都督大元帥。”,三軍歡呼,岳飛謝恩畢。正要加封牛皋等一班衆將,不道高宗一時頭暈,傳旨:“候朕病痊,再行封賞。”,衆將跪送回宮。從此岳飛又被人呼嶽少保。岳飛回營,請皇甫端過來問聖上病情,皇甫端又趁無人時告訴岳飛林沖未死之事,岳飛歡喜非常,也遵林沖的願望,不曾告訴衆將。
到了次日,元帥升帳,衆將參謁已畢,站立兩旁聽令。元帥道:“三軍未發,糧草先行;目今交兵之際,糧草要緊。但山下有金兵阻路,如何出得他的營盤?那一位大膽,敢領本帥之令前往相州催糧?”,話聲未絕,牛皋上前道:“末將敢去!”元帥道:“你的本事,怎能出得番營去?”,牛皋道:“元帥何得長他人志氣!諒這些毛賊,怕他怎的?小將若出不得番營,願納下這顆首級。”,元帥道:“既如此,有令箭一枝,文書一封,限你四日四夜到相州,如今山上軍糧無多,數千人馬撐不得幾日,你擔子不輕,小心前去!”,牛皋得令,將文書揣在懷中,把這令箭插在飛魚袋內,上馬提鐗,營中挑了三百騎兵,都是敢死勇士,徑直衝下山來。
正叫做:
壯士一身已許國,此行那計吉和兇?
卻說牛皋帶隊衝到金兵營前,大叫一聲:“金狗快些讓路!好等老爺去催糧。”,就舞動雙鐗,帶軍踹進營來,逢人便打。此時金營立營未穩,衆番兵見他來得兇,慌忙報知裏面金將道:“山上有個黑炭團殺進營來了!”,衆金將大怒,各拿了兵器上馬來迎。剛剛碰着牛皋,被牛皋一連七八鐗,衆金將招架不住,往斜刺裏敗走。卻被牛皋人馬衝出後營,到相州去了!你問如何這般容易衝過,原來宗弼得報有數百人衝營,說道:“小隊闖營必是求救搬糧,我正要讓他各路援軍過來一一殲滅!放他過去,不必追擊。”,故此放過牛皋隊,再次整頓營盤。一面只管差人去催趲各位王兄王弟,日夜兼程速到牛頭山來,圍住他君臣。
再說牛皋踹破番營,未損失一兵一卒,帶三百人晝夜兼行,到了相州,一直到了節度使轅門下馬,大聲叫道:“快些通報!”就把那鐗在鼓上撲通的一下,把那鼓竟打破了!傳宣進內稟知,劉都院傳令牛皋進見。牛皋來至大堂跪下道:“都爺快看文書!快看文書!”,劉光世看了文書道:“牛皋差了!限你四日,如今只才三日半,如何這般性急?且到耳房便飯。”,牛皋道:“飯是自然要喫的,但糧草是要緊的,明早就要起身的嚇!”,劉爺道:“這是朝廷大事,豈敢遲延?”傳令準備糧草。至二更時分,俱已端正,一面點兵三千護送。劉爺一夜不曾睡着。剛剛天亮,牛皋早已上堂來見都爺催促。劉爺道:“軍糧俱已整備,有道表章,煩你帶去。外有書一封,候你家元帥的。”,牛皋收了表章書信,叩頭辭別,上馬便行。這日正行之間,忽然大雨下來,要尋個地方躲雨。望見前面有一帶紅牆,必然是個廟宇,忙忙催動糧車。趕到紅牆邊一望,不是廟宇,卻是一座王殿。牛皋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命衆軍士把糧車推進殿內躲雨。
卻說這殿乃是汝南王鄭恩之後鄭懷的賜第。那鄭懷生得身長丈二,使一條酒杯口粗的鐵棍,力大無比,善於步戰。當時有家將進內報說:‘不知何處軍馬,推着許多糧車,在殿上喧譁糟蹋,特來報知。”,鄭懷道:“那有這樣事!先王御賜的地方,那個敢來糟蹋!”,便提了大棍走到殿前,大喝道:“何處野賊,敢來這裏討野火喫?”,牛皋見來得兇,只道是搶糧的,不問情由,舉鐗就打,鄭懷掄棍招架。不上四五個回合,被鄭懷攔開鐗,只一把,把牛皋擒祝走進裏邊廳上,叫家人綁了,推至面前,喝道:“你是何方草寇,敢來糟蹋王殿?”,牛皋大喝道:“該死的狗囚!你眼又不瞎,不見糧車上的旗號麼?我叫牛皋,奉嶽元帥將令,催糧上牛頭山保駕。在此躲雨,你敢拿了我,可不該凌遲剮罪?”,鄭懷道:“原來是牛將軍,你也該早說個明白。”,慌忙來解了綁,扶牛皋中間坐了,請罪道:“小弟乃汝南王鄭恩後裔,名喚鄭懷。久慕將軍大名,今日願拜將軍爲兄,同上牛頭山保駕立功,未知允否?”,牛皋道:“我本是不肯的,見你本事也好,還有些情重的,且收你爲弟罷。只是肚中飢了,且收拾些酒飯來我吃了,好同你去。”,鄭懷道:“這個自然。”,就同牛皋對天結拜爲弟兄。吩咐家人整備酒飯,殺了兩頭牛,擡出十來壇酒,到殿上犒賞三軍。鄭懷一面收拾行李,喫完酒飯,就同了牛皋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