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是太子，儘管朝中以三皇子爲首的一派廢太子的呼聲很高，而且陛下也似乎也有這種傾向。不過究竟陛下怎麼想的，誰也不知道。
看到呂慕白緘默不語，李世隆搖了搖頭，笑道：“你過去可不是這麼謹慎。”
呂慕白也附和的笑了一聲，感嘆道：“君臣有別，老臣自然要恪守本分。”
兩人陷入了一陣沉默。
許久後，李世隆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太子歷來孱弱，今日之事也不知是不是偶然。”
說到此處，李世隆緩緩地吐了口濁氣，眼睛的餘光瞥了一眼呂慕白，惆悵地感嘆了一聲。“朕已經老了。”
縱然知道這是李世隆的再次試探，呂慕白依然心中一驚，連忙拱起手說道：“陛下正值壯年。”
聖心如淵，不可揣度，不能直視。
若非是跟隨陛下一路走來，多少也能從他的話中揣摩出一點端倪，恐怕他也會覺得陛下剛剛那話已經有廢太子之意。
不過呂慕白卻從剛剛那聲感慨中聽出了期待之意。
看來今日太子的表現已經讓陛下刮目了。
呂慕白也知道了，恐怕廢太子之事近期誰也不能再提了，於是繼續說道：“太子殿下今日的表現實非諸位皇子所能相比，特別是那三副對子，若是換了老臣的話，恐怕要給陛下丟臉了。”
李世隆微微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潤了潤嗓子，說道：“沒想到夜郎國文道已有崛起之勢，可惜老九今日有些令朕失望。”
呂慕白連忙站起身拱手彎腰，說道：“老臣愧對陛下所託，日後定當督促九殿下用功讀書。”
李世隆瞥了他一眼，道：“讓他多將心思用在學問上。”
“老臣告退。”
呂慕白深深地彎下腰一禮，繼而便準備退下，這時，李世隆的聲音再次響起，語氣中卻是多了一絲真情實意。
“朕未登基時你便跟隨，已經有二十年了吧？”
“老臣有幸，已經二十四年了。”
李世隆微微點了點頭，收回了目光，道：“下去吧。”
待到呂慕白離開後，李世隆緩緩地站起身，看着遠處的假山有些出神，半晌後才若有所思地輕嘆了一聲。
“擺駕，養心殿。”
許久後，李世隆來到養心殿。
一直守在殿外的劉公公連忙走上前攙扶着，看到李世隆投來詢問的目光，劉公公微微搖了搖頭。
李世隆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好奇之色。
半個時辰，一動不動？
以前在旁聽政都堅持不住，今天竟然能站這麼久。
不等劉公公上前開門，李世隆一把推開了殿門走了進去，遠遠地就看到李致恭敬地彎下腰拱起雙手行禮。
李世隆走到案前坐了下來，看着面前這個讓他有些恍惚的太子，沉聲道：“平身吧。”
看到李致慢慢直起身子，雙腿微微打顫的樣子，李世隆這纔想起來，他前兩日剛剛受了傷，一時間語氣也不由自主地緩和了許多。
“今日表現的不錯。”
李致知道這語氣後面，肯定不會那麼簡單，於是再次彎了彎腰，沒有說話。
“可惜，太晚了。”李世隆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李致心裏多少有些委屈，今日幫大慶解了圍，讓大慶免於顏面掃地，如今居然還打壓自己！
他依然沒有說話，只是將腰彎的更低了。
李世隆暗暗驚訝，心想這小子是怎麼回事？
換了以前，這小子早就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了，難道他真的開竅了？
想到這裏，李世隆長長地嘆了口氣，說道：“你如果能早點開竅，也不至於讓朝臣們如此失望，更不至於落到太師提議廢除你的太子之位，朝中沒有一人替你說話了！”
李致心裏咯噔了一下。
看來自己方纔的表現已經於事無補了，可見自己穿越前，太子究竟有多令人失望。
可是李致明白，如今解釋沒有什麼意義了，只能夠徒增皇上的猜忌而已。
他慢慢直起身子，臉上依舊保持着平靜。
李世隆瞥了他一眼，語氣裏帶着些許恨鐵不成鋼地說道：“堂堂太子被你做成了孤臣！”
一聲無奈的嘆息讓李致的心被揪了起來，下一句話彷彿印證了他的猜測。
李世隆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忍，沉聲說道：“太子，你還是讓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