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半天,梁多多這才猛然反應了過來。
“第第第一場比試結果,風水十七雄雄主陶多餘……獲勝!”
她宣佈完比斗的結果,慌忙跑到了施然身邊,我站起身來搶先一步擋在了她身前。
“解蠱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碰他,你放心吧,不管施然做過什麼罪孽,我都不會親手殺掉咱風水十七雄自己的……呃,曾經的兄弟。”
梁多多明顯的長鬆了一口氣,我低頭查看了一下施然的情況,也不敢再拖延下去了。
剛纔我情急之下吹出的那口氣沒來的及去刻意掌握力道,一旦我再繼續裝逼錯過了最佳的救治時間,讓施然死在了我手上,那我殺人的罪名可就怎麼也洗不脫了。
“小青龍,身子長,能咬人也能治傷。”
我心裏默唸了一句,輕輕的朝施然吐了口氣。
其實我施法的時候心裏也很茫然,我記得很清楚,惡靈就只教過我一句咒語,就是那句“一口仙氣死全家”。
我吞下的蠱蟲一共有三條,一條綠色的小蛇,一隻金色的蛤蟆,還有一條毛茸茸的大蜈蚣。
讓施然中蠱的看來就是那隻蛤蟆的功勞了,而剛纔在危急時刻,我心底響起的那句同樣是幼稚至極的“大蜈蚣”的咒語……
到底是我從哪裏聽說的?
還有現在我給施然治傷的這句咒語,我敢發誓,我從來就沒聽說過,惡靈也沒能來的及跟我提起。
可就在剛纔那一瞬間,我似乎是突然感覺意識模糊了一下。
等我幾秒鐘之後恢復清醒的時候,突然就莫名其妙的感覺腦子裏似乎是多了一些東西。
具體是多了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楚,但我總是感覺這些東西好像本來就應該屬於我自己,只是遺失了太久,我卻沒有覺察到罷了。
打個比方吧,就像是我家裏的某個角落裏放着一堆常年不用的物件兒,我從來沒注意到過它的存在。
以至於有個人悄悄的把它給拿走了,這十幾年來我都毫無覺察。
直到有一天,這堆物件兒又被人悄悄的送了回來,我看着這堆東西挺熟悉的,知道它本來就應該擺放在這裏。
但它是什麼時候丟的,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是誰把它給拿走了,甚至是失而復得的東西里具體都有什麼……
我卻一片茫然。
我吹完這口氣之後,呆站了一會兒,搜尋了一下腦海裏的記憶。
“黃蛛蛛,愛爬牆,咬上一口命不長。紅鉗子,尾巴翹,陰曹地府……去報道。”
這兩句兒歌一樣的話語我在心裏一閃而過,惡靈“嗯?”了一聲,聲音裏帶着一絲驚愕。
“你……你想起來了?”
“這是什麼,難道是……和你教我的那句咒語是一套上的嗎?”
我問惡靈,他沉默了一下,還沒等回答我的話,梁多多就驚喜的叫了起來。
“哎,雄主你看!動了,施然他……動了!”
我趕緊把思緒重新拉回來,低頭看着腳下的施然。
他剛纔還躺在地板上痛苦萬分,但手腳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用怨毒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我。
現在他已經慢慢的坐起了身子,愕然的看着圍在他身邊的人羣。
從他臉上的表情看來,似乎是身體裏的蠱毒已經完全消失了。
我緩了緩神,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冷哼了一聲。
施然擡頭看着我,臉上的神色非常複雜。
他低下頭遲疑了好一會兒,杜美人兒扶着唐果兒慢慢的走到他身邊,我伸出手扶住了唐果兒的胳膊。
“多餘,他……他沒事兒吧?”
“呃……死不了。你這就過分了啊,不問問我有沒有事兒,倒先去關心他,我可要喫醋了。”
我故意逗了唐果兒一句,施然蜷縮着身子趴在地上,突然一聲就痛哭了起來。
這場比鬥從開始到結束只用了不到十分鐘,我倒沒有耗費多少體力,只是被衆人七嘴八舌的吵的腦瓜子嗡嗡的疼。
大家把我和唐果兒圍在中間,你一言我一語的嘰嘰喳喳,我都聽不清楚他們說了些什麼。
唐果兒一邊微笑着和大家聊着天兒,一邊緊緊的攥着我的一隻手。
我能感覺的到,她手上的溫度很低,手還在微微發抖,手心裏滿是冰涼的汗水。
我輕輕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唐果兒雖然嘴上沒說話,但我卻感覺她的手顫抖的好像更厲害了,似乎那種不好的預感還一直都在籠罩着她。
“雄主。”
人羣外傳來了一道低低的聲音,大家一起停下了嘴,目光都聚集在了說話的人身上。
那兩個巫師擡着擔架,施然橫躺在上邊,臉色就像是剛埋了老爹一樣。
“天南巫門第四代掌門施然,現將掌門之位交由……陶多餘執掌。”
施然咬着牙從嘴裏吐出了這句話,隨後重重的嘆了口氣,把臉別到了一邊。
四下裏一片死寂,大家的臉色各色各異的,我能看的出來,他們似乎都在內心深處糾結擔憂。
一方面,他們都和梁多多一樣,希望我能大獲全勝,帶領風水十七雄在風水界裏重新崛起,甚至是壓倒青竹臺和九天尊的風頭。
但另一方面呢,他們也在暗自擔心,我會不會拿到掌門之位以後就翻臉不認人,讓他們所有的希望都落了空。
當然,我主動和他們結下了魂契,半年之後歸還掌門之位的事情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我知道他們擔憂的到底是什麼事兒,就朝施然滿意的點了點頭,拿過帆布包把手伸進去,抓住移海扇,隨後從包裏取出了一把隕鐵短劍和一個小小的包裹。
“好,一言九鼎,是個爺們兒。我陶多餘說到做到,答應衆位兄弟的事情也決不食言。這是天南巫門遺失的掌門信物,施然,你看清楚了。”
我把隕鐵短劍亮在施然面前,他的身子猛然劇震,掙扎着從擔架上坐起身來,直勾勾的盯着短劍,嘴脣一個勁兒的顫抖。
“合了,合了……我爹挨我說過,我施家呢老祖宗在上古時期是女媧娘娘的侍衛,有一次跟的女媧娘娘大戰惡龍,就是用一把短劍斬掉了惡龍呢雙角,給女媧娘娘立下了大功。這把斬龍劍……就是我天南巫門呢掌門信物了。”
“……嗯?”
我愣了一下,施然所說的這個故事聽起來更像是個遠古的神話,要是擱在平時,我會一笑而過,並不放在心上。
可是……
他提起了女媧娘娘大戰惡龍的這段故事!
地下迷宮裏我親眼看到過的那一幕突然又涌上了我的腦海,施然老淚縱橫的伸出手,顫抖着摸向了我手中的隕鐵短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