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Phantom of Themis[未定事件簿] >第2章 懷疑
    這個遊戲的女主角——姓名本是由玩家設定,不知道爲什麼在這裏她跟我同名同姓——律師羅莎,是一個活在陽光下的人。

    她是個優秀積極的女生,陽光、有活力、聰慧且上進的性格設定讓作爲遊戲玩家的我一度成爲她的事業粉。

    在她留下來的記憶裏,父母溫柔開明,陪伴她度過了幸福的童年和青少年時期。她小時候學過小提琴,還在比賽裏拿了金獎。學習好,文科第一,全科第二,是個當之無愧的學霸。在大學期間演過戲劇,還受到好評。

    畢業後立刻進入忒彌斯律師事務所,進來的兩年一直虛心學習請教,並且開始嶄露頭角。她自己有一套loft結構的房子,有好得不得了的工作,得到領導賞識,而且還有穩定收入。她的生活充滿陽光,她的未來全是希望。

    仔細想想,要我來演她,要我來登錄這個號,也許不過是上天捉弄人類的一種方式罷了。

    睜着眼,直到天矇矇亮才睡着,早上七點半醫生護士查房又把我吵醒。過度勞累的大腦彷彿停轉的機器,根本無法調動思緒,甚至連程澄和左然站在病房門前許久,我都沒能反應過來。

    “莎莎!你傻啦?”

    “呃……沒有。”努力揚起笑容,律師羅莎應該是個很愛笑的女孩子,我得努力模仿她。

    “你要是不舒服要說呀。”程澄頗爲擔憂地坐在牀邊,把一袋子小籠包放在牀頭,“我要給你帶早飯,左律師今天正好有會見,就順路載我來了。醫生昨天說你可以出院了,不過如果你還是覺得不舒服,不如再多住一天吧?”

    我搖搖頭:“不了,我想出院。昨天好像是出了事故,救護車響了一夜,我覺得可能回家更好。”

    平日裏存在感十足的左然終於開口說了第一句話:“那就出院吧。程澄,你陪她在這喫。羅莎,賬單給我,我去辦手續。”

    程澄要拉開塞着賬單的牀頭櫃,我一把按着櫃門,擡眼看他。

    有些事,尤其是涉及錢的事,哪怕不太符合律師羅莎的人設,我還是得問明白。

    “左律師,是公費報銷,還是入個人賬?”

    這事兒畢竟是這具軀體鬧出來的,我理所應當地認爲得入我的帳,他去辦手續交錢,就顯得不太合理。

    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工作期間受傷,算工傷,入公賬。”

    “……”他回答得理直氣壯好有道理,我一時間竟沒覺得有什麼問題。

    “給你批了一週的病假,如果還不舒服可以申請延長。”

    一週……?

    別人都是能壓就壓,他直接批了一週?

    他是來開公司的還是來做慈善家的?

    可一想到自己將要無所事事在不屬於自己的家裏待着,不知爲何我竟是十分害怕,下意識就駁了他的提議:“我想早點上班。”

    “醫生說你需要休息靜養。”

    “那我回律所做一個月助理,不以律師身份參加工作。”我誠懇地看着他,“待在家裏胡思亂想,並不是最好的休息方法。左律師會覺得,無所事事地躺在牀上發呆,是最好的休息方式嗎?何況,我只是腦震盪,又不是斷手斷腳,工作強度不高的話,總比躺着要好吧。”

    程澄傻眼了。

    她估計也是頭一回見老闆想給員工放假,員工自己要求上班的神奇操作吧?

    想想也是挺搞笑的,可我總不能告訴她:嘿我不是律師羅莎,我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不想待在不是自己家的地方終日無所事事胡思亂想。

    何況我現在扮演的不是什麼輕鬆的摸魚職業,是律師,是能夠幫助他人的律師,是能夠左右人生的律師。

    而我滿腦子的法律條文,沒有一條是自己背的,也沒有一條是能運用的。如果讓我休息幾天回來就接案子……

    我不敢往下想。

    無法伸張正義的後果有多嚴重,我比一般人清楚得多。

    我需要一段時間去接觸和學習,而眼前這摔下樓的工傷,顯然就是個非常好的藉口——明面上是因爲摔傷了需要做輕鬆的工作休息,實際上是趁機學習。

    一個月時間,努力學吧,不行也必須行,我總不能辭職。

    左然神色複雜,我無法參透。只是不知過了多久,這樣的僵持終於在他的妥協下打破:“三天。”

    三天就三天。總比一週好。

    我鬆開手,程澄拿出賬單交給左然,直到他離開,她重重地鬆口氣,一把箍着我的手臂,大叫一聲:“你嚇死我了!從來沒人敢這麼跟左律師說話,你真是……”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

    腦海中浮現出律師羅莎和左然相處的點滴。她成爲他的搭檔已經有三個多月,一起合作過好幾件案子,很多時候他會在幕後指導律師羅莎工作,放手讓律師羅莎去做,他負責兜底。

    比如遊戲主線的私房菜案子,就是如此。

    律師羅莎對他的印象,從一開始的高不可攀,轉變爲現在的體貼細緻。

    所以我知道,只要我有理有據能說服他,他就不會反駁我。

    無意間掃過門上那塊小小的磨砂玻璃窗,來來往往的護士和病人家屬並未多做停留。不斷傳來病人家屬和病人的嘮嗑聲,真實又生動,也在無時不刻地提醒我,這是現實,不是夢境。

    不久之後,玻璃上映了一個人的背影。

    他明顯是站在走廊外,看着牆上的宣傳,似乎在等着誰。

    ——是我。他在等我喫完早飯。

    這是個強大且溫柔的人。

    我很喜歡他——我很喜歡,作爲紙片人的他。

    程澄帶來的早飯非常好喫,比起起牀已經是上午十點,乾脆直接泡麪當午飯的生活而言,這樣的早餐毫無疑問是奢侈的。

    我儘可能地快速解決,收拾好垃圾,正要提起自己的行李,程澄已經順手幫我拿了。她笑眯眯地用肩膀搡了搡我,“我來就好。”

    我們還沒走到門前,門外的人似乎就注意到屋內的情況,徑自把門打開。

    “呃,我剛排完隊。”他試圖解釋,又掃我一眼,“早飯喫好了嗎?”

    我努力笑着回答:“很好喫。”

    “那走吧。”

    左然走在最前面,身體跟上去與他並肩而行的動作像是習慣使然,我反應過來想拖後兩步,又覺得要是這樣,就更會讓左然看出我的不自然來,只好硬着頭皮跟在他身邊。

    “不舒服嗎?”左然按了電梯下行鍵,回頭看了我一眼。